她不由假嗔,说知道燕德在骗人。
她知道他心里有人。而且有了很多年。
燕德笑着摆手说自己真没有。
燕德喘口气,坐在路边椅子上,抬眼扫了一圈周围,几个小建筑,最多三层楼高,连商业区都算不上。
天黑了大半,天空飘起毛毛细雨,路灯渐次亮起,照得沥青色的马路湿漉漉的。
燕德从裤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一手点打火机,一手挡着火苗,他看着烟头逐渐燃起代表热情的红色,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走过去拿出来一看,是程朱的,已经没电关机了。
然后燕德想起自己的手机,他把手机落在炮友那儿还没拿回来。
临走前燕德看了眼程朱,开门出去了。
他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景象。
身后的床上不时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几次翻身难以入眠,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可能实在生理心理都压抑疲惫到了一个限度,终于什么声音都沉寂了下去。
楼下陆续响起汽车的喇叭声,有人在说什么,走过去,房门外酒店过道里有人叫喊快点,关上门。
很刻意的是,从燕德一进门,这位非主流青年就朝这里瞥来好几眼,眼波流转,似有若无,在勾引着燕德看过去。
等群魔们告一段落。燕德才等到这位非主流男青年过来。
燕德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约炮,愿意么?”
燕德没马上拒绝,他向周围扫视一圈,才发现自己大概是进了gay吧。
“帅哥?”那个人的手已经摸上燕德的肩膀,燕德回过神,拉下他的手,摇摇头。
“好吧,看来今天运气不行。”他很失望的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猎艳对象。
……
燕德慢腾腾找着,在几个小建筑里找到一个夹缝生存的酒吧,牌子很不引人注目,他走进去后,里面场子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台上有一个小破锣嗓的歌手正在唱不知道名字的歌,一边敲锣一边打鼓,燕德瞥过两眼,朝吧台走去,他随便点了杯酒坐下。
“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最爱做的一个梦,就是像今天这样,所有我想要的……都在那个梦里。”
燕德没有回话。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孩。
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如果没有茅仔柯,也许今天站在这里成双成对的,就是他和她两个人。
燕德操着操着,也许是因为相似的快感,他的眼前竟然恍惚间出现了他和程朱,茅仔柯,他们三个人做爱的场面,同样是他操着程朱的同时,程朱也操着茅仔柯——
或者,大多数时候,燕德会一起操两个人,先操完茅仔柯,再操程朱,周而复始。
若不是有时需要睁眼看看,燕德恐怕自己都不会分清自己操的是两人中的哪一个。
为了证明自己,夸她,说你穿着白色婚纱的样子真漂亮啊,走在红毯上像一个自带圣光的女神,真漂亮,特别漂亮——他字穷,一连说了两个漂亮,她被他的笨口拙舌逗笑了。
她今天本来妆容很好看很完美,但是她望着燕德的眼睛里对她无奈笑着的神色,她染着正红色的唇也不禁弯起来,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眼里就覆上了一层水光。
她对燕德说。
今天她很漂亮,燕德坐在台下看着,发自内心为她高兴。当她走在红毯上,头发被高高挽起,雪白的后背光裸出来,脸上的笑容比钻石还要熠熠生光,燕德心想,一定再没有比她更美的新娘了。
她下来找他,第一句开头就问燕德,这一辈子还见过比她更美的人吗?
燕德笑,说没有。
在走廊里慢慢走着,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和人。
那会儿燕德刚参加完一个朋友的婚礼,他去的晚了,被拉上灌了很多酒,好在还没彻底醉晕。
出来后随便打的车,没想到酒店名字看错了,坐到一个陌生的终点。
窗外面开始下起了点点小雨,滴答,斜落在玻璃上顺着划出一道痕迹,燕德站在玻璃旁,从外面看去那道雨水划开了整张灰白的脸孔,从额头,经过鼻子,最后停到下巴,短暂的停顿便歪扭着坠落到窗子缝隙里面。
他把手指摸上玻璃窗,感觉冷涩,被雨水经过的地方格外冰凉,仿佛一面玻璃被温度割裂成不同的几块。
突然响起手机铃声,燕德看过去,见床头的缝隙里亮起一束微弱的光,什么时候手机掉床缝里了。
男青年轻轻笑,眼神却微微一动:“你可真直白。”
燕德看着他。
男青年笑着摘下自己脖子上最大的银项链,把它挂在燕德的脖子上,嘴唇擦过燕德的耳朵,燕德微侧过头,他耳边气息湿濡:“不过,我喜欢。”
燕德身边重归安静,他却没有就此转过身一个人喝酒,而是向最吵闹的人群中看去。
斑斓灯光下群魔乱舞的一群人,一个站在最中间的男青年,身上挂满银链子又蹦又跳还爱笑,跳起来银链子乱甩,燕德都替他担心砸到人。不过还是是那一头美发最引人注目,发色是要亮不亮,跟被水洗过一样,有点浅薄的黄色。
第一眼看去明明是一个非主流青年,然而五官实在长得娟秀,细黛眉毛搭着内双凤眼,他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又偏大,眉眼生得极其细致,一双多情凤眼,勾起眼神来竟然有点娇柔妩媚的味道。
身旁的高脚椅上突然坐了一个人。
燕德转过眼睛。
这人笑出一口白牙,眉眼弯弯的和燕德打招呼:“嗨!帅哥,你很不错哦,符合我的口味,约么?”
燕德被新郎和亲客接连灌酒,她也笑着给燕德敬酒,燕德通通来者不拒,悉数接纳。
他喝完,放下酒杯,看着眼前一对新人。
用最诚心的笑意最后祝福。祝你们幸福。
大概很久过去。
足够一场激烈的性事结束的时间。
燕德离开床,光着上半身站到窗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