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话,还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陶贺氏又杵他几下,看他犯犟到几时。她摔摔打打地扫炕、铺席,他倒开口了,说:“咱给锦昊娶房媳妇吧。”
“就是一会儿,咋老问,天黑总回来了。”
天不黑爹就回来了,脸先入了夜,那阴沉劲儿,陶阳和陶司裕谁也没敢吱声。早巴巴爷三个就往家返,爹一路抽着烟,不吭不响。
进家,陶贺氏刚张罗晚饭,从灶间扒头出来,讶道:“咋这早?柜上不管啦?”陶宏福不搭腔,耷着脸,跟谁欠了他几百大洋似的,背着手只管往堂屋去。这可把陶贺氏拱起一肚子火——大暑天守在灶前就够磨人了,人还磨人!她厉声问俩孩子:“你俩惹他了?”
“我哪知道。”陶司裕猫在铺门口的阴凉地,把几块土坷垃踢过来甩过去。
陶阳蹲在旁边,眯着眼朝爹步去的方向张迎,说:“那爹啥时候回来?”
“一会儿呗。”
把个包袱原样拿回铺里,爹问咋的了?陶司裕一学舌,爹的脸沉下来,中午饭都没顾上吃,说出去一趟。两个孩子等在铺里,面面相觑。
陶阳说:“爹生气了。”
陶司裕说:“爹老生气。”
俩人一齐摇头。
“那咋了?抽疯!”
饭桌上两口子谁也不理谁。临睡临睡,陶贺氏扒拉他:“咋着,谁惹你了,回家拿我们娘几个撒气。”
“一会儿是多会儿?”
“就是一会儿。”
“那是多一会儿?”
“是咱惹他了还是大哥惹他了?”
“大哥编瞎话,当然是大哥。”
“大哥弄啥编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