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瞬间失去动力,悠悠飘落,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狼和苏拉扒拉着风筝,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褚雨。
“下次选个有风的日子……我跑不动了。”褚雨撑着膝盖喘,就地盘腿一坐。
褚雨闭上眼睛,抓住小白的手臂想让他松开,却在僵持中倏然放弃了与小白较劲。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只想埋首在这个赤裸裸的臂弯里,稍微偷个懒,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须臾,褚雨抬起头,没再看小白关切的眼神,招呼它们变成人大快朵颐,然后出了一趟门。再回来时,褚雨开心地告诉它们,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那晚,明月挂梢,万里无云。
瞅准了机会的柯林立刻反客为主,宛若家主般,指挥村民离开,安顿面色煞白的褚雨,凭空变出了热腾腾的饭菜,又给两只受惊的宠物倒上准备已久的高级狗粮。
他自顾自地承诺后天来开车来接他们,让褚雨不必费心,抢在褚雨张嘴轰人之前,自觉地消失了。
他独自离开的身影,宛若一个负重前行的失落人。
正被褚雨抱着的苏拉立刻舔了他手心两下。
柯林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想了想:“明天。”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团聚的日子。
褚雨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向村民道:“你们出个代表,统计一下损失,今天下午来找我拿赔偿。”
“可以你大爷!”褚雨暴跳如雷,抓起枕头往小白身上抡:“说错时间怎么不提醒我!谁记得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后天来人了怎么办!”
怎么办!
一串咸涩的海水,从眼角潸然而下。
第二天,褚雨拉上了窗帘,赶走了苏拉,准备好了润滑液、避孕套、毛巾和充饥巧克力,万事俱备,坐在炕上跟光着膀子的人面面相觑。
“你来啊,我等着呢。”褚雨问,脚丫子踹他裤裆里蛰伏的东西。
他亮出了名人的身份,就等于拿出了一张通行证。
柯林劝退了众人,见机搂住落单的白狼,做出压制它的举动,向众人高声宣布,所有家畜的赔偿都由他来结算。
众人的怒火一下子平息了大半。
他往后倒时,小狼立刻老老实实卧过来,甘愿被他压着肚子当作枕头。
苏拉叼着跟它差不多大的风筝,磕磕绊绊地跑来跑去,发现真的飞不起来,也一屁股歪倒在褚雨身边,眯着眼睛大口喘气。
头顶那轮将圆未圆的明月映在褚雨清澈的眼眸里,宛如茫茫大海中一盏遥远的灯塔,模糊而又璀璨。
褚雨带着苏拉和小狼到村外的野地里,陪它们赛跑,教它们扑蜻蜓,和稀泥,斗蛐蛐,玩木头人,将所有他小时候的游戏都教了一遍。
他还买了小卖部里最大的风筝,一脚深一脚浅地在田野间奔跑。风筝高高飞起,盘旋在深邃的夜空,小狼和苏拉兴奋得直跳,一边追逐一边拌嘴,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在吵些什么。它们只顾仰头看着天空,突然噗通、噗通,一齐滚进路边沟里,在沟底你踩我我踩你,灰头土脸地边打边爬上来。
褚雨连笑带喘,跑岔了气,停下了脚步。
小狼和苏拉一左一右守在褚雨身边,知道一切源于它们月圆时发疯做错了事,低落地垂着头。
褚雨噗嗤一声笑出来,狠狠揉了把它们的大脑袋,把饭盒盖子一个个掀开,在热气腾腾的白雾中招呼它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吃饭吧,来尝尝鲜,我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的眼睛在笑,嘴巴在笑,声音在笑。小狼突然变回人型,将褚雨一把按进怀里,火热的心口贴在褚雨冰冷的脸颊上,胸膛里面莫名地疼了起来。
褚雨回头看了眼被柯林压着的小狼,瞅着它那副憋屈又隐忍的傻样子,轻轻笑了笑,继续道:“我后天带着它们搬走,不会再给大家添麻烦。”
村民犹豫着,柯林适时插进来:“我做保证,请大家放心。”
褚雨皱眉,看着柯林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小白偏过脸去,留给褚雨半张通红的俊脸:“……可能,不是今天。可能是明天。”
只见褚雨的双唇缓缓张开,张到能吞进一个鸽子蛋,却一个音都没能够发出来。
“你,你要是想,今天开始,也可以……”小白轻轻抓住褚雨的脚踝,屈膝掩饰自己有反应的地方。
小狼被柯林按住,怒不可遏,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妥协,允许这个男人将手放在自己头上。
柯林看着它温顺下来的眼神,眼中焕发出兴奋的光,手掌顺着白狼壮硕的脊背摸去,爱不释手似的,被小狼一声怒吼呵止,宛若惊醒。
“还有几天月圆?”身后的褚雨恍惚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