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又该说‘无量’了？”

陆舒依打趣道。

苏廷瞥了陆舒依颈下一眼，念出一句：

苏廷点头：

“放下了。”

陆舒依舌头轻吐，也是笑道：

陆舒依疑惑道：

“老头儿给你上眼药水儿了？”

苏廷点头笑道：

“姐姐所言极是，纵糟糠之妻，也是我明媒正娶，无所羞于见人者。明日之事过后，我定亲领她来，与你拜会。”

“哦？”

陆舒依闻言一愣：

一无显赫家世，又被亲夫休掉，日后，那戚紫该是如何凄凉？

苏廷静静思忖，陆舒依便在身旁静静观视。这苏廷，形貌虽难比潘安兰陵，却也是方正硬朗，比之从前所见，彼阴沉柔媚之颜，可以说是更为顺眼。

可惜！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这么做了，对你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遭受伤害的人来说，也许就是天塌地陷了。”

说着，陆舒依侧过身，目视苏廷道：

“被戚蓝休了的时候，你不是就气得要命吗？要是你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另一个人，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陆舒依也顺势躺下，看向天边明月，鼓起两座山包不顾，脸上依然淡笑：

“弟弟都结了婚的人了，还没我这个光棍儿懂得多，看来还是太仓促了，没给自己留几个试错的机会。”

苏廷却是摇头：

苏廷思忖片刻，笑道：

“与你畅谈，我似学到许多，却想不通透。”

陆舒依笑道：

陆舒依点头道：

“是极寒，寒心彻骨。”

苏廷道：

苏廷见陆舒依此态，以为夜凉，便脱去外衫，披在她肩上，问道：

“与你向来所在，有何不同？”

回想近日随苏廷所遇，陆舒依神态愈显深沉，语气也似侬侬呓语：

苏廷道：

“修为道阻且长，怎是朝夕可成？况，苏家才俊者众，若是轻易便得，岂不无趣？”

陆舒依白眼道：

“好词！”

“……”

陆舒依口中虽是刻薄，心中却也深知苏廷所意，实则并未动怒，只是见苏廷心意已决，绝不愿带自己涉险，也只得便罢，脸色却也逐渐缓和。

“我绝无此意。”

“那你明天带我去！”

“不可。”

“这……”

苏廷无言以对。

“姐姐我也不需要你为我自责，反正该干的你都干了，是该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

苏廷道：

“明日凶险，我需替你着想，姐姐若遇不测，我该会自责不已。”

“我敢说，你接下来肯定会邀请姐姐明天去你家，把你那新媳妇儿牵出来让姐姐遛遛。”

陆舒依深知，自己与这苏廷，绝不可就此坠入，只是若想撇清，也只有将出那戚紫了。

苏廷淡笑摇头：

二人静坐无言，许久，陆舒依才道：

“弟弟，明天，你有把握吗？”

苏廷一笑，摇头道：

“无量。”

“看吧！姐姐看人准得很。”

陆舒依见自己说中，不禁一阵颤抖，随即却是一番沉思，片刻才道：

“反正你也杀了不少人了，不只戚家，还有另外两家，甚至连你自己家的人，你都杀了，要是这都不解气，你还是要到处报仇，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反派了。”

闻言，苏廷则是喟然道：

“初时不谙事故，只图一时爽快，造了如此杀孽，也是罪过。”

“然。我之眼界，从未似如今这般透彻。所谓少主，所谓怨仇，所谓屈辱，若以蜉蝣一日而看，确实难堪，但若以天地沧海而看，则不过一粟。”

陆舒依侧目问道：

“那戚蓝、那代嫁婢女、那乾元道女客，这些仇，你都放下了？”

“这么快就想通了？难道我还有毒鸡汤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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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舒依一阵摇头苦笑，可惜自己非此世之人，可惜这人已然婚娶，不然，便是再多自律，也有把持不住之虞。

“了然！”

正静目凝视间，苏廷却似悟到了如何，倏然起身开口道：

“你这话，怎么咋听咋不舒服呢？”

苏廷道：

“受师父几日教诲，于这少主之位，我已看得不那么重了。”

苏廷闻言呆住，不由侧目过去，不见陆舒依那质询眼光，却见一道被挤出的深壑，一番“无量”后，却是默然无语。

明日回府，苏廷早有一番计较，如今自己修为已然归复，又拜入了乾元内门，前途之可期，早已不再是昨日那个断脉废人可比。如此，那代嫁而来的戚紫，自然不能多留，休书虽未写就，心中却已熟稔，明日再见之时，便是挑明之日。

然而，与陆舒依一番倾心交谈，却让苏廷本已定下的心思，隐隐有了动摇。如今此世，七尺男儿被女子休夫，面上虽是极为难看，却也算不得至极，但若是自己也行旧辄，真休了戚紫，那于她而言，便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若是错了，可以休离，可以纳妾，怎会无可试错？”

“……”

陆舒依闻言一愣，随即叹道：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啥都想通了是圣人，啥都想不通是圣诞，当圣人多没劲儿，还不如当个圣诞。”

苏廷又是沉思片刻，须臾才道：

“仍是不懂。”

“那便南下，定能寻到一处春意。”

陆舒依摇头：

“到不了一个人的心里，去哪儿都是寒冬。”

“在我们那儿，所有人都很忙，所有人都很冷，没有你们这儿的温度。”

苏廷顺势躺下，道：

“如此说来，你之所在，定是北方极寒边外。”

且此时，她心中实也是颇为踟蹰，来时那杜掌柜所言，虽赢了她一番怒骂，她心里却也是有所多想，只是她也知，自己与这苏廷，一非一世之人，二人家已然婚娶，若真动了心思，才是可笑。

片刻后，陆舒依玉臂抱腿，趴在膝盖，眼神迷离道：

“你们这儿的人，真不一样。”

“那你就是大猪蹄子！”

“不是。”

“花心似箭，到处留情！”

陆舒依眼中渐有泪花泛起，言语之中已无前后。

“这……”

苏廷见状，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发出狠誓：

“自责？”

陆舒依脸色渐冷，再无刚才依依神色：

“自己娶的媳妇，娶回家就看不起，你这种大猪蹄子还会自责？”

“午过之时，杜叔曾带话我爹，言明日择位恐有不测，姐姐与陆兄，还是留居药莊罢！那代嫁之妻，不看也罢。”

“你……”

陆舒依闻言一愣，随即却瞬间转怒：

“并无完全把握。”

陆舒依愣道：

“怎么会？你这几天都白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