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回答。

因为难以启齿。

她本能的反感南宫落落这个新身分，但这六年来，多少会有几件令她揪心的事。

司马雪娥咬着嘴唇，心想要不要给苏唤这老小子敲一记闷棍，真以为名气大就可以恣意妄为？

岂料南宫落落这时突然开口道：“我去。”

司马雪娥一愣，像是没听见似的问道：“什么？”

还要对苏唤行大礼？

南宫落落的眉头轻轻一皱。

只听司马雪娥继续道：“一般来说，都是课堂学子要毕业时才会需要行『谢师礼』，想不到苏唤竟然在这时抓着这点不放，简直愧为人师！”

苏唤冷笑一声，道：“规矩就是规矩，若不从，就让她滚出这个学府！”

说完这句话，他便慢悠悠走回自己的课堂，并丢下一句话，“听好，我只等到中午，若她不愿过来给我行『谢师礼』，我就禀告学府长，将她驱逐出学府！”

司马雪娥的神色冰冷，默默看着苏唤走远。

“老师，感谢您这段时日的教诲！”

“……”

南宫落落一愣，转过头，然后她看见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当南宫落落将狼藉的地面收拾好后，苏唤才阖上书卷，蹙起眉头说道：“你还没滚？”

南宫落落站起来，转过身走向教室门口。

当她将教室的门打开时，讲台下突然有一群人跟着站起身。

“滚吧，老夫不想再见到你！”

还好司马雪娥没见到这一幕，不然肯定冲过来揪着老家伙的胡子猛揍。

石子轩等学子见到这画面也是愣了一下。

白桐坐在角落，一脸解气的样子。

早上在学府大门发生的闹剧被学府长强行压下来了，白桐本以为报复失败，想不到苏老师竟然还有这一手，简直太舒爽了！

南宫落落端着茶杯，递给苏唤，低头道：“谢谢老师这些时日的教诲。”

这次流得泪，肯定是非常非常伤心那种的吧？

不知为何，南宫落落很不想看到沈琬再次为了这种事流泪。

“奉茶。”

她笑了笑说道：“我的课堂名为『雪』，课堂上的小朋友都很乖，你可要与她们好好相处呀。”

南宫落落抬头看了司马雪娥一眼，沉默半晌，才缓缓点头。

还未走到教室，苏唤的身影就出现在长廊尽头。

当苏唤说，不行谢师礼，就要被逐出学府时，南宫落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沈琬抱着她落泪的画面。

沈琬……不，应该说，这位母亲，在听到南宫落落可以留在司马雪娥的班上时，流下了不知是心疼还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如果她又听说女儿要被逐出学府了，会不会又流泪？

南宫落落看着她，道：“我去给他行『谢师礼』。”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要给苏唤行谢师礼？

南宫落落应该会沉默许久，然后摇摇头。

可不是吗？

竟然跟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置气成这样，司马雪娥真的觉得苏唤有些过分了。

可规矩就是规矩，尤其还是学府创办人定下的规矩，就算闹到学府长面前也讨不了好。

“什么是『谢师礼』？”突然，南宫落落抬头问道。

司马雪娥愣了一下，然后才无奈道：“东玄学府的规矩，据说是学府创办人为了提倡学子们尊师重道的观念，只要是离开课堂，都要向授课教师行『谢师礼』……简单来说，就是奉茶，行大礼，感恩老师的教诲。”

奉茶？

“老师，感谢您这段时日的教诲！”

“老师，感谢您这段时日的教诲！”

“老师，感谢您这段时日的教诲！”

空气寂静。

南宫落落蹲下身收拾碎茶杯。

苏唤坐在长椅上慢条斯理翻着书卷。

才待一天的课堂，能有什么教诲？

但规矩就是规矩。

苏唤嘴角勾了勾，拿起茶杯，把杯中的茶水倒在南宫落落的脚下。

课堂上，苏唤坐在讲桌旁的长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落落。

课堂下，是一众学子，石子轩等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对这些孩子来说，羞辱这个字汇太遥远了，他们只知道，苏老师正在教训南宫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嫡长女。

司马雪娥停下脚步，把南宫落落护在身后，警惕道：“苏老师，还有什么事？”

苏唤瞇着眼睛，冷冷说道：“按照规矩，离开课堂，要对教师行『谢师礼』。”

司马雪娥的秀眉一蹙，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不由得有些愠怒，“落落还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