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这娃,年纪虽小,但头脑却是聪慧,所以他也肯定能理解的。”
“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陈广正想敬茶,却被老先生挥手阻止:“小广啊。”
“倒是小广你啊。”说着,李夫子感叹了一声,看着屋外正躺在树底下的易德说:“路上,听小易说他母亲在几年前就离世了,这可真是苦了你了呀,独自一人将这孩子拉扯长大。”
顺着目光,陈广也看向了树底下的易德,半响才憋出几个字来:“其实还好,易德这孩子还不算难带。”
“也是多亏了你,才教出了易德懂事的孩子啊。”说着,陈广朝老先生举杯敬茶。
一边的老先生笑完后也安静了下来,他盘视了屋子一圈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哟,你瞧老夫这记忆,老夫都忘了自我介绍了。老夫是希望私塾的夫子,姓李,负责教导令郎的学业。”
“哈哈,久闻犬子言中的李夫子,在下先前就像拜访,却因要事在身,实在没抽出空来。今日一见,当真了了心愿。”陈广朝老先生笑道:“在下陈广,叫我小广就好。”
闻言,老先生笑着看了眼陈广,却没接下文。沉默了半响,他突然扭过头问:“这架子上是...上虎藤?”
说完,老先生拿起茶杯,凑近嗅了嗅,如同是吸入了仙气一般的如痴如醉:“这药茶啊...”
话说一半,老先生只是细泯一口。
茶水入腔,药香随后。老先生长吁一口气,道:“像老夫这般,最是喜好啊!哈哈哈!”
此时陈广的脸色才恢复了一大半,而他这些神情的变化也全然被老先生看在眼里。
他似乎也是知晓道馆之事的人。老先生内心这样想着,于是他的想法就更坚决了些:“你放心,老夫可以让易德免去测试的办法。”
果然,在陈广听了这话,原先有些晦暗的眼睛才多了一分色彩。
“但说无妨。”
老先生轻点着头,又看向了门外独自玩耍的易德,语气沉重着说:“易德,也有六岁了吧。”
“再过两天,道馆一年一次的战能测试就要开始了。”
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先生,陈广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了一下,便皱着眉看向了一旁的易德。但这小家伙又一脸无辜的模样,实在是让陈广感到疑惑。
“易德,进去泡壶茶来。”
易德应了一声,小身子跟老鼠一样嗖地就窜了进去。陈广也不敢怠慢,他赶忙将老先生接进屋内坐着。
突然严肃的老先生着实把陈广下了一跳,这时他才想起来鲁圣人说过的那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于是陈广深吸了一口气,等着老先生的这一息停顿。
“小广啊,其实老夫这回见你,主要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但老先生却摇头否认,正色道:“小易这孩子,本身就懂事,这应该多亏了小广你这个做父亲的才是啊。”
闻言,陈广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其实作为易德的父亲,我也没管教过太多。”
说着,再次将目光投放到易德身上:“这孩子,从小就乖巧。只是我一直很内疚,从他记事起,就很少陪他玩,都是在忙自己的事。”
“哦,大部分是,早上刚采的,所以味道有些清涩。”陈广看着那些簸箕说道:“要不,李夫子带些回去?就当是这些日教导犬子的...”
“诶!”
李夫子连忙摆着手拒绝:“教导令郎,是老夫的责任。”
见得老先生如此这般,陈广也不好意思拘着谨着的,同样只是细泯了一口。
不过他真的有些不习惯,因为平常都是用碗而非小杯,这喝茶当然也是如牛饮水一般,敞开了吞的。若不是老先生在此,他估计早就拿着茶壶对嘴了。
“夫子喜欢便好。”
“前提是,易德得退去学籍。”
此话一出,陈广脸色瞬间一片煞白,他猛地压住自己那双想站起来的腿,拼命地想掩盖住自己紊乱的呼吸。
似乎没看到陈广的反应,老先生依旧自顾自地说:“按理来说,每个孩童都必须得去测试。但老夫也算是个,知晓道馆那些破事的人,所以才会来问问你的看法。”
说着,老先生转过目光看向了对面的陈广。
待茶水上桌,易德退去后,陈广才坐下来,打扰了原本在观察着屋内的老先生。
陈广给两人倒了杯茶水后,略显窘迫地说:“药茶相待,还请见谅。”
“诶!”老先生摆头摇了摇手,轻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