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迈出门槛的鬼龙,身体陡然停下。
“夫君生前仗着宁家权势在外作恶多端,最崇拜一副字画。”
“妾身每日在枕边听他说的最多一句话便是...传言古妖大人长着一双猩红色瞳仁。”
泪水从妇人凹陷的眼眶流下。
抿着干枯的嘴唇,轻轻颔首。
“妾身知道。”
担心少年听到,他选择了低语。
他第一眼看到妇人时便知道,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对方的身体即便天仙下凡都没用。
眼见他走,少年连忙开口。
少年吓得委屈松手。
“徒儿知道了。”
“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那徒儿来年开春再去找您?”
好聪明的女人。
鬼龙心里一叹。
沉思少许,他选择尊重女人的意思。
“啊?为什么啊师尊?我还要锻炼身体呢。”
少年慌了,以为师尊不要他了,双手紧紧抱着他胳膊不让他走。
鬼龙微笑摇头。
鬼龙径直走出。
少年正在吃着碗里的黄饼干粮,看到鬼龙出来连忙放下碗筷。
“师尊,你和娘亲聊完啦?”
好一个宁长生。
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仗着家族势力的纨绔子弟。
而是一个精于谋算的天才。
当初他没深想,现在想来,那不就是解脱的意思?
宁家血脉是他赏赐的力量。
之前他还疑惑为何宁飞鱼身为嫡系血脉,却没有过强的修仙天赋。
“先生,如果您见到古妖大人,麻烦您帮妾身转一句话给他。
我夫君宁长生自甘堕落,只为脱离宁家嫡系争夺。”
鬼龙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深宵。
鬼龙放下酒壶,望着轮椅上的妇人,眼中露出说不出的韵味。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鬼龙身体一僵,却是没有回头。
他刚才还在想,时隔五百多年,妇人一个普通女人怎会知道他的存在。
没想到竟是他蒙着的白布的原因。
“先生,我儿子就交给您了。”
鬼龙用力点头,站起身走向门外。
“您,认识古妖大人,对吗?”
不要说治疗,拥仙果维持都不行。
生机尽失。
能够熬到现在,简直就是凡人意志的极限。
“你的身体...熬不过这个凛冬。”
艰难吐出这几个字,鬼龙别过头,看向屋外。
宁飞鱼正坐在院子里,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嗯。”
鬼龙发出鼻音。
“师尊我送您。”
“师尊跟你们不一样,冬天太冷,不喜欢在外。”
“那我可以进山洞陪您啊。”
鬼龙摘下白布,狠狠瞪大。
鬼龙轻轻颔首。
伸出手,摸在少年头上。
“飞鱼,凛冬之前不要再上山了,留在家里好好陪着你娘亲。”
“我...会帮你转达。”
吱——
门开。
根源原来在宁长生那里。
对方故意在宁飞鱼幼年中毒时将血脉融合毒素抽了出去。
既是保全宁飞鱼的生命,也是脱离宁家嫡系血脉之争。
他,明白了。
难怪宁战野会带着宁长生去见他。
难怪宁长生听说他是古妖大人时会露出那般震惊怪异的神情。
月光下。
妇人看出了他的意思,微笑中撩起枯黄的发丝。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妾身没有忌讳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