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这样记载道,宫如静本人目睹了这里的红沙与杀戮,感之苍凉,便亲自为豁沐走廊写了一首葬歌,名曰《坟中歌》。
歌词如下:
豁沐走廊悲风响,诉说世事多惨殇。
花语王朝的玫瑰旗,四月帝国的紫月天使旗,无双帝国的巨人扛岳旗和拔刀破浪旗,永夜帝国的剑字旗与单黑旗,织炎帝国的焚天旗,创造帝国的神锤旗,世界中心帝国的一字旗与九部将旗,水绵帝国的银明旗,风帝国的风字旗,几乎碧荒著名的旗帜及其由来,书中都有记录。
“不愧是传说中的旅人,搜集故事追本溯源的本领太强了,关键是居然走过了那么多的国家还没有把碧荒走遍,也从侧面说明碧荒太大了。”赵刀虏感叹着。
旗与歌,一一看去,才知道世上有如此多的光怪陆离。
小呆眼很大方地把书斜了斜,方便赵刀虏看。
两人便一页页翻过去,时光也随着走廊干燥的风慢慢流逝。
——“哈!还真是——”赵刀虏双眼放光,他看到了重岳的风鸟战旗和大将军专属的铁牙旗,以及由来故事。
小呆眼没看他,只是一遍遍的唱着,算不上多动听,但却足够清纯。
“这是什么歌?”他又问。
“四月帝国的葬歌《宿月》。”小呆眼回答,“那本《冰雪传说》写的太惨了,我不想读了。”
“杀人已经够累了,你死我活的日子里,谁有闲心情唱歌?”少女嘀咕着,像是在嘲笑宫如静的自以为是。
“我们啊——我们现在不就有闲心情么?”赵刀虏笑着,“刚才你唱歌真好听呢——不如你给我唱一唱这首《坟中歌》吧?”
“现在不想唱。”小呆眼又翻过一页,“而且这歌词没《宿月》好,并且曲调太过沉重,我唱不来。”
不得不说,宫如静写的这首歌也许没有惊才绝艳让人大赞,但是发人深思的哲理倒还是有的。
的确,能够安安心心离开人间这座大坟,去往彼岸的,总是少数人,多数人,都是带着诸多遗憾而去,甚至一刹那死于非命,连“遗憾”这种事都来不及生出。
尽管《坟中歌》问世,豁沐走廊却依然从未把它当回事。
也见苍鸦尸果腹,不见同类泣沾巾。
此中人已非常人,此间事已非常事。
日日行尸送夕阳,天光云影做碑文。
又是一日。
“天空中,大地上,虚无之中,缥缈着无人可知的歌谣。
素羽飘,风云起,飞越幽幽,天界的钟声在回**,指引游魂的归宿。
到头来是道头空,红沙白骨与相葬。
问君来此求为何?带剑贯甲摄荣耀。
胸中抱负付死灵,死兮死兮终归我。
读旅人的书,总会让人产生不真实感,因为很多人一生也走不出多远,而世界又太广博而多彩,书中的故事,便显得那么遥远虚幻。
看到后面,才发觉还有豁沐走廊独有的一首葬歌。
几乎每个国家都有相应的战歌和葬歌,可豁沐走廊却从来没人唱起重岳的战歌《天征》和葬歌《天魂》,大概是因为这里只剩下了单纯的杀与被杀,一切战争的悲壮之意和铁血之情似乎都被遗忘了。
风鸟战旗,来源于重岳空寂卫的坐骑风鸟,从重岳一统山国割据时代到如今的漫长年代里,风鸟都是重岳最信赖与强大的战友,密不可分,故而重岳的主旗上,便是简化的风鸟形象。
铁牙旗,来源于重岳天征期间的第一代大将军山青之,据说山青之为皇帝白聆宇东征西讨,立下赫赫功勋,也着实杀了太多人,常言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在进攻某一割据公国的时候,山青之因前番连胜而骄纵,大意之下误入敌伏,中术火身亡,尸骨成灰,独剩一枚秘术打造的铁牙,然无论如何,白聆宇为了纪念山青之的战功,特立铁牙旗,永世流传。
两人津津有味地继续看下去。
“这样啊——话说这本书里都讲了什么?总不会就是教人唱歌吧?”少年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嗯,书名说的很清楚了啊,旗与歌——讲的是碧荒的战旗,战歌,葬歌,还有关于这些的很多故事。”
“呦——那可真是有意思了,我也想看看。”赵刀虏顺势凑了过去,还是蹲着,看上去比小呆眼矮了一个头。
“话说你还看得明白那些乱七八糟的音律符号。”赵刀虏作惊讶状,“莫不是你真的曾是个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
小呆眼唱歌的时候,真的不像凶名震走廊的魔鬼人物,倒像个纯洁天真不掺杂一丝邪污的普通小丫头,不识刀剑锋芒,不知杀场可怕,也不懂人世沧桑。
依旧每日上演杀与被杀,单纯而干脆,只有残酷的暴虐,不存一点儿文性。
《坟中歌》,就只成为了旅人的自我抒发,而被豁沐走廊弃于一隅,徒惹风尘。
“旅人也来过这儿啊。”赵刀虏感叹一声,“不过没听说过这首《坟中歌》。”
一坟还有一坟荒,有座孤坟叫人间。
惟愿轮回多佳择,风月良辰杨柳岸。
请君为我今生祈,愿我平安出此坟。
无涯畔,紫月下,眠我残躯,来世仍做四月子。”
小呆眼霸占了赵刀虏时常休憩的“亡魂木椅”,看着远方的天空,唱着歌,膝盖上搭着一本书,是那本《旗与歌》。
“《冰雪传说》看完了?”蹲在一旁的赵刀虏满脸笑意,“读得太快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