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一个个心疼过去，还不得把自己疼死。

但洛子尚就是改不了，尤其是每当他读各国史册的时候，看到某某年某某人英年早逝，就忍不住痛心疾首，好像死的是他亲儿子——而实际上他连干儿子都没有。

数年之前，当他听闻山氏的那名号称重岳三千年天赋第一的山见云不幸早夭，他整整三个月都没有笑脸。

“哈！老师你可真有见识！”染剑华的反应极其之快，该如何说道几乎瞬间而成方圆规矩，“这把剑哇，是我出门打猎的时候，在一处深山凹洞中捡到的一枚巨大兽爪打造而成，怎么样，漂亮吧？”说罢，他还晃了晃剑柄，炫耀神色溢于言表。

染剑华之前已经知道了风鸟是重岳空寂卫的坐骑，对于重岳的意义不可谓不大，所以打死他也不敢说是杀了一只风鸟然后又折了它的爪子来做剑。

洛子尚的疑色退去了，他点点头，“不错。”——对于他人的随身佩剑，他不想过多索问深究，虽说风鸟是空寂卫的专属，但是编制外的风鸟也还是有一些的，风鸟褪下的爪子被他人收获，这很正常。

“真是激动人心！能够在这儿一展拳脚，实在是大好的事！”染剑华眉飞色舞，洛子尚也觉得似乎被这位活泼开朗的少年染上了一层炙热青春的气息，不由得神采奕奕。

“染剑华——嗯——好名字！就该是个剑者的名字！”洛子尚看着染剑华的白色佩剑啧啧赞叹。

就当染剑华也洋洋得意于自己不单是剑道天才还是取名字的天才的时候，正看着他佩剑的洛子尚，眉毛忽然皱紧了。

自己不死，那就是别人死。

签好死契之后，李信站在了洛子尚面前。

当李信看到死契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概真的会死人吧。

告诉别人他是一个旅人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成为了染剑华与初次相识的人的必说项目。

他喜欢看他们微微惊讶的神色，就好像在说，哇！真是太了不起了，年纪轻轻就敢出来闯**四方啦！

果不其然，洛子尚和之前师傅朋友等人听闻此事时是一样的一脸惊讶，洛子尚想，四月出身的那位旅人宫如静，果然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再过个几百年，估摸着人们谈起宫如静，就要把他奉为旅人的祖师爷了。

“姓名。”洛子尚明知故问。

因为眼前此人正是已经在怪石小有名气的初零，而那天初零与莫鲁迪斯的对决，洛子尚也是去看了的——当然，并不是他对这种小孩子过家家感兴趣，而实在是他觉得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初零。”初零神色淡漠。

很快，染剑华也签好了死契，离开之前，还对洛子尚说：“老师！我和他们不一样哦。”

洛子尚笑了笑，“哪里不一样？”

“我是一个旅人。”染剑华正容肃声，“我来自紫色公国。”

这也是那人的徒弟啊，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内里其实极其慧秀——这是洛子尚对染剑华的评价。

然后就又是一阵心疼——要是以后迫不得已真跟那人打起来而不小心杀了这几个大好少年，那是多么的可怕而揪心啊。

洛子尚极度泛滥的爱才之心经常被他的老长官吕蓝溪说成是自找罪受——古往今来夭折的天才，数都数不过来，而且将来也不会少。

染剑华看在眼里，疑惑在心，“老师有何指教？”

“你这剑是什么材质？”洛子尚问，他其实心里已经确认了剑的材质——那样的气息，和曾经他常常抚摸着自己那只神勇无双的战友的利爪所感觉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风鸟的气息。

而此时的洛子尚心中是不断的摇头叹息——可惜了，这么好的两个少年，都是被重岳重点监视的对象，而且，据说他俩还不是重岳人氏。

还是那番话，报名登记的步骤如此简单，甚至不问参与者身份出处，足以说明，重岳对于谁与争锋的把握，超有自信。

然后是染剑华。

“紫色公国？”洛子尚念叨了一句，“离这里有很远路途了啊，小伙子，你确实和他们不太一样——你已经开始用脚步丈量世间和践行生命真意了，你的剑道，应该会像旅人的脚步一样长远吧。”

然后是年龄，再然后便是签死契。

看着那张死契，初零总算露出一点微笑——在他看来，死亡，与杀人同义。

他觉得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因为没人希望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