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头讲话都这么有分寸。

“就是就是！老爷子别那么瞎讲究，看这位姑娘多知书达理，我看哪，不比那些夫子们肚子里的学问少……”染剑华也应和着楼梦。

可是染剑华的马屁还没拍完，就蓦然觉察出自己的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然后整个人就飞了出去，一个规规矩矩的啃泥把式就被他演绎得尽善尽美。

姬明雪觉得染剑华的作为实在不成体统，便对两个女孩儿笑道：“劣徒不懂规矩，让贵客见笑了，如果觉得实在不堪入目，可以自行责罚，我年纪大了，不宜动武，动口的话，这小子从来也不听。”

姬明雪这话说出来，楼梦颇觉搞笑，甚至一眼就看穿了这一老一小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嘛！你自己不舍的打，就说让我们来，我们可是客人哎！怎能跟你徒弟一样没规矩？

“老先生说笑了，这本来就是我们送的礼物……”楼梦温和笑道，居然一点也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反而有种和姬明雪平起平坐的平淡气势，“只不过并非因为李信，我们主要就是来拜会您和探望一下初零的。”

染剑华也跑过来，只是顾不得看两个水灵灵的女孩儿，已经撅屁股在冬梦脚边翻那些礼物了。

至于枭千叹，一看见楼潇潇的姐姐楼梦远远走过来之后，便一溜烟地跑上阁楼躲着了。

如果是楼潇潇来，那么也许现在的枭千叹不仅不会躲，而且必定还要与其互相嘲讽一番，但是哪怕是换做楼家的任何一个人，枭千叹便又是自卑的不行，因为楼潇潇至少还愿意跟自己吵两句，而其他楼氏的人，估计最多就是斜着瞅两眼如今什么都不是的自己吧。

在看到是之前便已经见过一次的李信的朋友的时候，姬明雪便主动起身，毫无长辈的高傲作态，看着两个年华初绽的漂亮女孩儿由衷地赞叹道：“老头子我活了不短的岁月，也算阅人无数，怪石果然地灵人杰，你们两个小丫头都根骨不俗。”

楼梦笑着说：“老先生谬赞了。”

姬明雪毫不做作的溢美之词让冬梦更是对其观感极佳，放下手中大小包裹，神采飞扬道：“先生你一看也是那超凡之人！不然怎么教得出李信初零这等名传怪石的徒弟？这是我们一点点小心意！希望初零能够早日康复！李信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嘛！”

对于染剑华一针见血的洞破，楼梦也很无奈，但又不得不作遮掩——好像没什么用，但还是得做，因为这样会让她放松一些。

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紧张了。

只是姬明雪却没有察觉，他不禁又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觉得自己老了——果然如今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啧啧啧……都是好东西啊！这个是我的，还有这个……反正初零对这些不感兴趣。”染剑华拨拉来拨拉去挑挑捡捡，不亦乐乎，完全是一个乡下土鳖不曾见过世面的模样，“不曾想，李信这个闷葫芦，面子还不小嘛，真是让染某人恨不得刮目，刮完还要再洗个三遍！哎呦这个真不错呀！嗨！刮目怎么行！得剜目相看！额，不对，剜目还怎么看！——呦！这个也不错！”

用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旅人宫如静曾言：顺乎本心，方能得成大道，矜持能当饭吃？”，真实情况却是，其实他自己也不记得旅人说没说过或者说写没写过这样或者那样的话，只是染剑华自己已经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而已，常常会在明明就是他自己意想出来的话前非要冠上旅人的名头——也怪不得碧荒有那么一部分觉得旅人宫如静有毒，不在身，在乎心也。

因为类似染剑华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因为旅人确实留下了太多脍炙人口的佳篇故事，其中字字珠玑发人深省的言论也委实太多，所以很多人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便常冠以“旅人曾言”之类的名头。

作为事件主角的初零僵硬地说了句谢谢，只是觉得辱意再添一分，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然后就又自顾自练剑去了，他觉得自己休息的这几天，落下了修为，实在该好好补回来。

怠慢之意不言而喻。

姬明雪没说什么，楼梦和冬梦便很有眼色的对初零可以说是不懂礼数的行为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