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么……终究从那以后自己再没想起去看一眼,估计以后也再也没机会了。
“少爷,你说为什么我总觉得尊叔凤远大人是那样的深不可测嘞?你看那眼神!真是犀利非常!”
“深不可测个屁!”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他越加觉得看不透归云,好像以前对归云的所知所解都是虚幻的,其实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归云是什么样子的,那些归云曾经说过的本以为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话如今想来居然是那般深刻。
“少爷!该有个方向啦!你都十岁了!”
“什么方向?哦,一会去听书!最近新来的那老头儿说起书来可有意思了!”
然后原先的府邸已经被枭凤远所占,“这是祖屋,是枭氏主人才能传承的。”枭凤远如此说。
曾经是一幅《狂龙闹海图》的位置已经换上了一纸墨宝——《清歌凤远》,四个苍瘦的大字中显出一股别样的雄浑,仿佛蛰伏瘦虎。
十一岁的枭千叹什么也不说,只能任凭发落。
不知何时,一行清泪流下,枭千叹睁开眼,眼中全是血丝,头发没有梳理,就那样散乱着,有那么几缕飘**在眼前,悠悠凄清。
一夜过去,少年已然有了沧桑的气质,但若要细观,便还会觉出这位曾经玩世不恭无人不晓的枭家公子哥儿确实也是生的眉清目秀,尤其是那一双满含神光的双目竟是别有世家风采。
此时的枭千叹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一夜之间,怪石枭氏剧变,枭千里无故而疯,其胞弟枭凤远承家主之位,而枭氏的无数产业,也在暗流中易手。
消息传遍了整个怪石城,人人感叹命运无常,确实,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那样的突然,而来不及准备,诸多遗憾,也都来源于此,这是无法改变的铁律。
有人在这铁律中失去灵魂,也有人在这铁律中重生。
方向么……呵,方向啊。
“少爷!你小时候种的花今年开的可漂亮了!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以后再说吧,没看我正忙着。”
后来枭凤远大手一挥,枭千叹便被安置在了枭氏久无人居的猫园。
本来是要第二天天明再被送到猫园的,但是枭千叹没有知会任何人,在夜里父亲被带走之后,他就一个人拔了那把插在廊上的细刀,深夜前往猫园,那些枭府中属于他的玩物他都没带,所有的回忆都被他甩在脑后。
他不知道那把刀是从何而来,刀上有铭,是“惊鸿”两字,想来便是这刀的名字了,而他也忘了自己拿起这刀时的想法,好像是被刀所吸引一般,鬼使神差,他只是感觉刀上有归云的气息,并且那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晚他与归云说话的地方,想来大概就是归云留下来的吧。
他没见过母亲,据枭千里说他的母亲在一个雪夜独自出门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只是感觉遗憾,却并不伤心,毕竟,他和他的母亲从未谋面,毫无感情可言。
而他的父亲枭千里已经被叔叔枭凤远带走了,枭凤远这么说:“觅得一宝地疗养,寻医救治。”
府中所有的下人也都散去了,包括他曾经很信任的归云和那个莫名其妙的总管归风,一夜之间,全是陌生人。
怪石南城边缘,猫园。
远看薄薄的日暮昏昏沉沉,近看衰草丛生一派凄然,院中荒凉冷清,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靠在一棵古老的万伤树下。
正是枭千叹,他闭着眼,抱着一柄锋利细长的刀,没有刀鞘,风吹过,衣袂飘起正好触及刀锋,上好的绸子被划开一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