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士回过神,长长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
“不想江兄弟有云云大才,某家还想难为你一番,实在是好笑至极啊。”
但见文士捏着羽觞,怔怔失神。
邻桌的老头儿正襟危坐,摸着下颌髯毛,也停下了行动。
侧头四顾,方圆门客或捏着筷子,或端着酒碗,或嘴巴半张,或身子歪斜,虽神情各不沟通,可有一点却是一模一样。
“不该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聚散,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怎样?道长难道瞧不上小女子的拙作?不肯辅导?!”苏玲珑侧过头,美目流波的撇向道士。
羽士一咬牙,不就是忽悠么。
当下端起茶水,轻珉一口,精湛莫测的笑道:“贫道才疏学浅,苏檀越不厌弃,但请说来。”
说道此处,她顿了顿,又说道:
“小女子通常里却也爱慕读些诗词文章,也曾作过几首,不知道长能否帮手品鉴一二?”
“就这?”道士愕然。
“小女子苏小巧,唐突打搅了道长,还请恕罪。”朱唇轻启,声音像是百灵鸟的啼声,低回婉转。
羽士摆了摆手,笑着拱手作礼:“贫道纯阳子,不知苏檀越唤贫道有何见示?”
那苏小巧一指圆凳,嫣然笑道,“纯阳子道长还请坐下说吧。”
到了楼上。
那使女早已立在一间配房门前,见了羽士,笑哈哈道:“道长可真难请,快来,快来,我家小姐等候多时哩。”
羽士笑了笑,然后,便随婢女进了那间厢房。
“我欲乘风回去,又恐琼楼玉宇。”
声音再次幽幽回**。
“高处不胜寒。”
这可急坏了方圆的食客。
一个个急的酡颜脖子粗的,巴不得以身代之。
“哈哈哈,贫道多谢蜜斯相邀,稍后便会下来。”放下手上酒碗,对那女婢轻笑着点了下头,然后瞧向文士:“贫道少陪了。”
放到宿世,那就是明星艺人了。
只是,在这世道,戏子的位置并不高,是被人斥为下九流的戏子儿。
下九流:
正莫名其妙间,就听得身边的文士笑着说道:
“这苏小巧是前段时候来义宁县的一名戏子,传闻歌舞甚妙,惹得县中很多闲人追捧,既然她邀请江兄弟上去叙话,那便去去也无妨。”
“伶人?”
“不知女檀越找贫道有何见示?”
他仰开端,醉眼惺松的盯着那使女,嘴里更是喷吐着浓烈的酒气儿。
婢女浅浅一笑:
这首诗词他从未听过,若是为古人所作,必然早已传遍大乾。
就在这时。
头顶传来一道软糯的嗓音。
无非,既然曾经说了此话,那天然没有收回去的事理,当下沉吟一会,说道:“江兄弟随意作诗一首吧。”
羽士点头,走了两步,一个蹒跚儿,差点摔了个滚地葫芦,这让那些看热闹的门客,收回一阵哄笑声。
他对此不认为意,端起桌上一碗酒,声音消沉的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哈哈哈,诗词无非大道而已。”羽士虽然心中暗爽,可表面却装作毫不在乎的说道。
当然,这话儿若是让蓝星苏大学士的粉丝听到,免不了要上前与羽士撸袖子说道说道了。
文士点头不语,他自认学问赅博,可今日却被狠狠打了脸。
就是尽皆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就连几个喝的酩酊烂醉陶醉的酒鬼,也瞪大了眼珠儿,定定瞧着羽士。
“咳咳!”羽士咳嗽一声,瞧向文士:“黄老哥,不知贫道这首诗可还过得去否?”
“希望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水调歌头吟罢,堂上静悄悄的,没人收回半点儿消息。
白嫖客羽士抬眼一看,吓了一跳。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世?”
文士肉体模糊,神思却早已跟着诗词意境,飞到了九霄天外。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羽士一咬牙,不就是忽悠么。
当下端起茶水,轻抿一口,精湛莫测的笑道:“贫道才疏学浅,苏檀越不厌弃,但请说来。”
一时有些心下喘喘。
他几何斤两儿,他人不知道,自个还不清楚?
以前那水调歌头,不过是抄袭而已,若让他品鉴诗词,那当真有些强人所难。
说着招手让使女又奉上了茶水。
羽士点头,倒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在凳子上。
待他坐下后,那苏小巧美目流转,打量了几眼羽士,笑盈盈道:“道长刚才所作诗词,才干横溢,超常脱俗,当真让小女子钦佩不已,无非……”。
刚走入房中,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惯入鼻中,接着,就瞧见个二八美人斜坐在凳子上,云鬓凤钗,姿势慵懒。
她外穿红色罗裙,衣摆镶银丝边沿。
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胸口处绣着浓艳的兰花儿,一双如削葱的十指轻抚发髻,笑靥如花的瞧着道人。
文士眨巴了几下眼睛,促狭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江兄弟尽可去吧。”
“呃!”
羽士有些无语,黑着脸儿,抬步已向那木梯走去。
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五理发,六吹手,七伶人,八叫街,九卖糖。
“道长难道瞧不起我家蜜斯身世,不愿上来?”那婢女皱着秀眉喊道。
羽士眼珠儿微眯,沉吟不语。
道士恍然大悟。
所谓伶人。
不过是对歌姬跟舞姬的称说。
“我家蜜斯无心听了道长所作诗词,心生敬仰,以是想请道长上楼说上几句话儿!”
不等羽士反映,那些个门客已经有人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苏玲珑!”
“苏小巧?很有名么?”
“那位道长,还请上楼一叙”。
“诶?”
羽士有些莫名其妙,仰头瞧去,却在楼阁上瞧见位青衣使女,现在正笑盈盈的向他招手。
大堂忽而一静。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文士愕然,手上捏着羽觞,却已忘了啄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