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和官商斗，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

亏些银两，换个平安也就罢了。

“刘老爷，听说东坊都是你家买卖。”

若是就这么卖给了刘员外，方二肯定会亏一大笔钱。

回到村里，自己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可若是不卖。

“我们家老爷心善！”

刘员外身后的打手们一起起哄，隐隐还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多亏在县衙门口，刘通还不敢过于放肆。

他不慌不忙嗅了嗅鼻烟壶，长出了几口气。

“那明年开春，咱可要去你们村里收尸了。”

感受着林长生魁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刘员外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隔壁县城离咱们还有八十多里路，起码要赶两天。”

“你就是赶到了，那牛身子也得臭掉一多半。”

“怎么，不服啊？”

刘通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一个鼻烟壶。

“一头五百斤的活牛才四十两银子。”

“我是什么人，管你何事！”

“但刘员外，你可别欺负我们不识字！”

林长生冷冷一笑，将卖身契一把丢在刘通脚底下。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

嘶！

刘通一皱眉毛，上下打量着林长生。

许久不说话的林长生一把夺过契书。

“这上面是卖身契。”

“按了手印，咱们可都成了人家的家奴了。”

“这。”

林实等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完全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快点按了吧。”

林实决定退一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可以啊，老爷我啊，就是心善。”

刘通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几张契书。

“刘老爷，您这，您这要价有些少了。”

无论如何，县城还是人家的地盘。

就算刘通再嚣张，林实也得忍着。

“俺们小村子里突遭大难。”

“牛我们可以卖了。”

“您看，能不能便宜租俺们两头耕牛。”

看那刘通的样子，今天是绝对过不了这一关了。

“老弟，要不就这样算了。”

方二早就吓得瑟瑟发抖。

若是在了乡下地方，恐怕打手们早就一哄而上，把死牛都给抢走了。

怎么办！

林实头上渐渐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们那半死不活的瘟牛，老爷我不是发了善心。”

“谁愿意收啊。”

“就是！”

“最近就是春耕了。”

“我家的奴仆从来不缺耕牛。”

“而你们嘛，要是再弄不到耕牛，赶不上春种……”

“死牛你若是这个价，我们就不卖了。”

“大不了我们去隔壁县城！”

“呵呵，小伙子。”

不说的别的，就林长生这一身壮硕体格。

换上一身铠甲拿上长矛，他都以为是朝廷的参将。

“你是何人？”

啊？

众人大惊，不由分说后退几步。

林实也惊讶于儿子居然认字。

“有了契书，我就租你们耕牛。”

刘通神色平静，仿佛在做一桩普普通通的买卖。

“爹！不行！”

随从又摸出一方红色印泥。

“这是租牛的契书。”

“你且按了手印，我答应便是。”

“按市面规矩，怎么的您一头要出个十五六两吧。”

看着父亲一路卑微得沟通各路牛鬼蛇神。

林长生心里非常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