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轻轻呸了一声，道：“我什么没见过？比老虎凶恶的东西我见多了，什么哥斯拉小怪兽，哪个不比大橘、金渐层吓人？废话少说，快变！”

虎力大仙嘿嘿一笑，就地一滚，果然变成一只巨大的白额老虎。只见他圆头圆耳，身上皮毛黑黄相间，身体足有四五米长，拖着一条粗壮的尾巴。只是嘴上依然带笑，眼睛也眯缝着，一点儿凶恶的气势都没有。

裴玄心中大乐。他也曾经在动物园看过张牙舞爪的大老虎，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温顺可亲的老虎？伸出手去，在老虎脑袋上狠狠搓了几下，只觉得毛发粗糙，根本没有撸猫的手感，又顺着老虎的后背往后摸下去，顺手在它屁股上狠狠拍了下。

裴玄看他一副憨厚模样，突然又产生了点恶趣味。

裴玄现实世界的老家在东北，当地的东北虎名气享誉中外，不少外地人慕名而来，就想看看东北虎的英姿。当地的动物园为了招揽外地游客，甚至把还没戒奶的小老虎抱出来，让南方来的小朋友们随便撸，这让裴玄十分不爽：老子在东北住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亲手摸过老虎？老虎什么手感老子都不知道！南方来的三四岁的孩子都摸过了，还给那些孩子个尊称叫“橘殿”，太气人了！东北还是不是老子亲妈了！

各种羡慕嫉妒恨简直让裴玄面目可憎，就算是之前遇到过虎先锋那样的妖怪，裴玄自己都变过老虎，也没缓解他这股子莫名其妙的郁闷。

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虎力大仙，虽然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奇变偶不变？”

虎力大仙面上一片迷惘之色，道：“长老，这是什么咒语？”

裴玄又问：“天王盖地虎？”

裴玄道：“不就是招摇撞骗被揭穿了么？你们三兄弟的本事，换个国家继续不就得了？”

虎力大仙眼睛一亮，道：“长老可有什么指点？要不我们换个身份，到下一个国家的时候办成和尚？可惜我们学的是五雷正法，或者长老教授我们一些佛门的法子？”

裴玄又好笑又好气，一脚踢在虎力大仙肩膀上，把他踢了个跟头，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国师，原来信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更改，你就不怕三清找你麻烦？”

悟空又自己想了一会儿，道：“师父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裴玄嗯了一声。

之后更换文碟之类的程序，顺理成章，不多时裴玄等人就走上了西行的大路。临走时，裴玄不放心，抽出戒尺，在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三人身上各打了一下，见他们只是疼痛，知道他们罪不至死，才放心离去。

走了一会儿，悟空突然道：“师父，为什么你不惩治那几个招摇撞骗的妖精？”

裴玄道：“为什么惩治他们？是欺辱了和尚，还是他们以道法蛊惑国王”

任务完成，裴玄在两个装死的国师身上各踢了一脚，又一把掀翻了油锅。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三个妖怪先后睁开眼睛。那虎力大仙装模作样，翻身坐起，大叫道：“我怎么又活了，是长老救了我吗？”

裴玄被他的举动逗得笑了出来，道：“行了，不用装了，我们要走了，你们继续折腾吧！”

虎力大仙连忙赔笑道：“长老为何如此匆匆，小道还未聆听长老教诲呢。”

虎力大仙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呜咽，它可不敢和裴玄发狠，忍着不适，回头看了裴玄一眼，眼神里居然有几分羞涩，几分疑惑。

裴玄咳嗽一声，道：“行了，就这样吧，你变回人形吧。我们去和国王说一声，就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想辙吧。”

虎力大仙依言变回人形，一声不吭，急急忙忙就往王宫走去。一双手背在身后，用道袍的大袖子掩住屁股，看得裴玄心里一阵疑惑。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把虎力大仙拍出了心理阴影。

不过现在就有一只成精的大老虎，不但是活的，还是有道行的！自己也要撸，不但要撸虎头，还要摸老虎屁股！什么老虎屁股摸不得，去XX的吧~

裴玄心意已决，笑道：“虎力大仙的本相可是老虎？不知能否变回原形，让贫僧观瞻观瞻？”

虎力大仙笑道：“自然自然，只是小道本相丑陋，生怕吓到长老。”

虎力大仙变了脸色，道：“这是哪位天王？要下界捉拿小道么？”

裴玄叹了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不过记住今天的教训，若是还是拉一踩一，别说佛爷我找你晦气，真的把你这脑袋砍了！”

虎力大仙大喜，道：“听长老的，小道一定记住。”

虎力大仙索性就坐在地上，笑道：“长老有所不知，我们一开始还有这个担心，后来做了国师之后，渐渐觉得除了欺负欺负和尚，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什么祈福求雨，画符炼丹，都是做道士的本分，更是济世安民的作为，又怕什么三清来找我们晦气？若是日后我们弃道信佛，也是如此，想那天上神佛，也没理由来惩罚我们啊！”

他停下看一眼裴玄的表情，见他没什么恼怒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们做了国师，早就发现了，其实信三清还是敬佛祖，对百姓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只要是给他们带来了好处，就算是妖魔鬼怪，他们也敢敬上三炷香，磕头求一个好报应，什么神仙鬼怪，佛祖道祖，说白了都是要为百姓做事的，百姓们的香火就是报酬，报酬到了还不显灵，就是神仙们不灵。百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当道门的国师还是佛门的法师，也没什么区别不是？”

裴玄见他这样，突然怀疑这货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这种灵活多变的宗#教观，不就是现代年轻人的想法么？考试之前，找个塑像磕头上供，若是考个好成绩，就是自己努力到位了，如果挂了科，就是神仙保佑不大到位……

悟空道：“这两件事都应该惩治。”

裴玄笑道：“悟空啊，你疾恶如仇是好事。但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没必要过于严厉。这三个家伙，在车迟国也做得不错，只是欺负了和尚，也只能怪和尚们不符合车迟国君臣百姓、上上下下的需要。至于招摇撞骗。说实话，为师也不知道那些创造了宗＊教的先贤，其初衷是什么，但我却知道，以宗＊教为幌子，谋求个人利益的事情是无法禁止的。只要这些人没有伤天害理，没有愚弄民众，我们管他们干什么？”

悟空不再说话。裴玄看他表情，知道他似乎还在为没有斩妖除魔而郁闷，接着道：“如果你是因为他们是妖怪，就先入为主，觉得他们该死，那就大错特错了，别忘了你自己就是妖王出身，你许多朋友也都是妖怪，可你们做了多少恶事？做了恶事之后接受惩罚了，是不是也应该被原谅？我认为，惩罚不是目的，让那些犯错的人改过自新才是目的。至于大奸大恶的，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是凡人还是修士，师父我这根戒尺，可不是摆设。”

裴玄道：“你少说那么多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

这时国王与众臣工见三位国师“死而复生”，顿时发出一阵欢呼，都围了过来。虎力大仙却不理他们，拉着裴玄，挤出人群，道：“众位稍后，我与唐长老说几句私密的话。”

两人拉拉扯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虎力大仙跪倒便拜，道：“长老，这车迟国我们兄弟是混不下去了，还请长老指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