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喉咙不再永远像被堵了似得,火烧般的胸膛获得些许清凉。
“老爷,需要我做什么?”文森特小心的将手里的玻璃瓶放下。
他还是不敢相信有人会对要死的奴隶这么好,又迫切想干些什么,生怕再也得不到如此优待。
监工们就喜欢玩这把戏。
比如故意丢下点吃的用的,看着奴隶们争抢,等他们为几粒面包屑打的头破血流,再来收拾人。
直到牧师语气转为严厉,文森特才忐忑的喝下了八号圣水。
“可这是圣水。”
“是啊,八号圣水,量大管够,用来解决些小毛病挺好的。”
“我能喝?”
“有什么难受尽管说。算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先来一杯圣水吧。”
“你是干什么的?钳工?干了十几年?太好了,我们就缺你这样有经验的。
放心,这里不会强迫你干活。你至少可以休养一个月,吃喝住宿都免费。如果想回家,我们提供些路费。”
“维克多.雨果?他又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这些要死的人?”
“我也不清楚,雨果阁下做事从来不讲究为什么。且安心吧,我们的领主是个好人。”
他抬起头,发现身旁有个金发银甲的女人在朝奴隶们释放安抚心情的神术。
那女人漂亮、高大,健美,自带极为凌厉的气场。还有一只猫则其脚下东窜西窜。
文森特连忙起身,可金发女人安抚众人就离开,并没跟谁交谈的意思。
为奴十多年,奴隶们要干最重的活,可监工只提供最粗劣的食物。
面粉太奢侈了,根本吃不到。只有木薯,这最便宜的玩意才是奴隶吃的。
文森特前一次吃面条还是被抓之前,捧着母亲煮的晚餐,看着全家被杀。
果不其然,没几天山洞就变成客运中心似得,时不时就有传送门开启,跑过来几十号或百把号等死的奴隶。
幸亏查抄威灵顿家族的资产所获颇丰,‘圣光领’有大量人力物力可供使用。
奴隶们只要能跨过传送门,就犹如跨过生死关,会有人前来照料。
“跟我来,跟我来,别挤在传送门口,后面还有人。”
“别慌,你们得救了。那些该死的老爷和监工再也伤害不了你们。”
“领个号码牌,上报名字,有病有痛的说一声,撑不住也说一声。”
“如果身体扛得住,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由于马车不够,能走路的要走很长一段路呢。”
自打第一批近千人奴隶工匠抵达,‘圣光领’就派人进入寂静树林,守在原本作为地精窝的山洞外。
扎瑞尔亲自带队将周围的邪恶生物给洗了一遍,搞得住在树林的埃德蒙.伊伦特都不得不打包袱搬家。
这是教会最劣质的医疗物资,治疗效果很弱,好处是便宜。但再便宜也不是奴隶用得上。
文森特喝了小口,左右看看,发现其他奴隶也在喝,他才继续。
喝完后,他觉着自己常年咳出血的肺难得好受些,呼吸没那么紧。
“是的,能喝。”
文森特反复询问,反复确认,他已经习惯了受苦,习惯了被虐。
突如其来的关爱反而让他很不安,总担心好运背后会遭到什么惩罚。
所有跨过传送门的奴隶都晕晕乎乎,但他们很快明白等待自己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食物、药品以及关爱。
当文森特接过一瓶圣水,他不安的询问道:“老爷,您需要我做什么?”
“这里没有老爷。”安排圣水的见习牧师已然见怪不怪,温言宽慰道:“你把这水喝了。”
“那是谁?”文森特向棚子下分发食物的人问道,“是你们这的头吧?”
“是扎瑞尔阁下。”发食物的人瞧了眼,“别怕,她虽然脾气不好,却是保护我们的。
我们这的头是维克多.雨果阁下,是他把你们这些没活路的人救出来的。”
一碗面条让不少奴隶放声痛哭。
文森特更是连碗都端不稳,双手一直在颤。无数画面在脑海划过,久违的泪水决堤而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到抽泣难以呼吸的文森特忽而缓过劲来。
山洞入口就地取材搭起了好几个棚子。
棚子里摆下好几口大锅,煮了些面食给肠胃不好的奴隶——每人有定量,不能一口气吃太多,免得撑死。
文森特端了个木碗,用木叉挑起几根面条,当吃到第一口,味蕾传来的感受就让他忍不住要掉泪。
“该卧床的卧床,该上担架的上担架。每个人都将得到食物和药品。”
文森特被拉到一张桌前,桌后的文书给他手腕上系了一个木牌,问他叫什么,从哪来,干什么。
“松口气,这里是激流城的‘圣光领’,祝贺你被解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