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奇遇,若落在旁人身上,恐怕也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奇事。
“时至今日,我总算功德圆满,即将踏上归途。回望往昔,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即便是在那圣地之中,身为教主的前辈们……”
赵烨心中暗自思量,思绪万千,雪婆婆发出几声干涩的笑声,嗓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气息也愈发孱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这便是那些修行者所矢志追求的境界,一条既平凡又非凡的修行之旅。
赵烨迄今仍未勾勒出自己未来的轨迹,心中一片茫然。
就目前而言,似乎每一条道路都与他格格不入,难以契合。
雪婆婆微微地摇了摇头,那动作细微却坚定,犹如轻风拂过薄薄的窗棂纸,两人的身影在朦胧的光影中交织,却又各自守望着一份难以名状的疏离与执着。
“我必须得离去,小赵。你来此地时日尚浅,或许对我并不十分了解。真正的雪婆婆,早在某个寒冷的夜晚,已被凛冽的寒风夺去了生命。”
“而我,不过是依附在这具尸体上的一抹游魂。这肉身尚存余温,然而一旦我的分魂抽离,它便会瞬息间复原成那冰冷的模样。”
尽管雪婆婆此刻的身躯仿佛风中残烛,油尽灯枯,透露出一抹不可逆转的衰败之气。
但在赵烨通过系统面板所窥见的真相中,这位名为雪厉飞的长老,于中州大地之上,实则是不可小觑的强者一枚。
即便是她一缕游离的神识,亦蕴含着令人不容小觑的力量,足以撼动风云。
老人微微一笑,目光深邃:“赵宗主宅心仁厚,岂会忍心见雪里他日草草委身于陌路之人,落得一生凄凉?我信你,定不会袖手旁观。”
赵烨不再言语,其实他也明白一件事,雪里想活得好一点,和自己一起生活确实无可厚非。
他缓缓踱步,轻巧地绕过了半掩的房门,步入了那间静谧的居室。
而今,赵烨既然知晓了这段隐情,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装作懵懂无知。
这一路从中州至东荒,风雨兼程,雪婆婆是真的下定决心,但赵烨也明白,这老人在给自己挖坑呢。
岁月果然磨砺人心,使之老辣如狐,此刻竟对吾敞开心扉,言语间流露出的,恍若临终嘱托。
雪婆婆的话语渐渐细若游丝,几近于无,唯有那份深沉的慈爱,依旧温暖如初。
她缓缓转身,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雪里头上的青丝,眼中满是宠溺与不舍。
“我深知这孩子心性纯良,自幼便安静乖巧,从不以泪洗面,体魄亦是强健异常。但偏偏,修行之路上,她似乎被命运开了个玩笑,天赋与她无缘。为防止她在那个势力错综复杂的家族中遭受排挤与欺凌,我这缕分魂,便毅然决然地带她远离是非,来到这片宁静之地,寻得一方安身之所。”
“再者,我留意到您与她同姓,这或许只是巧合,但不知为何,我心里总隐隐有种预感……”
雪婆婆静默无言,随后喉间响起几声干涩的咳嗽,那声音脆弱得仿佛风中之烛,预示着生命之火已近熄灭的边缘。
回阳丹那曾一度延续生机的药力,此刻已如风中残烛,难以再照亮这具饱经风霜的身躯。
或许,正是因为这位老者已无力再掩饰自身微弱的气息,他那羸弱的身躯仿佛失去了所有屏障,任由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气息悄然泄露,这才让赵烨能够如此迅速地捕捉到异样。
然而,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萦绕不去——为何系统在此之前竟毫无反应?
若非慕雪的气息不经意间触动了老者体内沉睡的灵性,恐怕即便是系统,也会错过揭示这位老人真实身份的契机。
门外,赵烨的目光定格在窗户上那抹佝偻的剪影上,他沉默片刻,没有急于回应,而是先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个幽暗的角落。
那里,是雪里静静躺着的地方。赵烨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雪婆婆,倘若您真的离她而去,那雪里……您打算如何安排她呢?您的心肠那般柔软,断不会忍心让她孤苦无依,饱受磨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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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修为与实力,并非源自脚踏实地的修行积累,而是得益于一股外力,强行灌顶而成。
这使得他陷入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境地——空有惊世骇俗的单体战力,却无与之匹配的境界修为。
“而我之所以踏上这条路径,归根结底,不过是欲使自己的化凡修行之旅,能够更加畅通无阻。我所践行的,正是这样一条独特而深邃的道路。”
赵烨闻言,轻轻颔首,心中已隐约勾勒出这位老者修行之路的轮廓。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体悟——感知万民之愿,洞悉万民之思,将自己融入这芸芸众生之中,最终,不仅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更是化作他们心声的共鸣者。
若雪婆婆心有不舍,甘愿舍弃那轮回之路,她的生命之火本不必熄灭,仍能伴于雪里左右,守护那份不离不弃的温情。
赵烨对于生死离合之事,内心总有着一份超乎常人的敏锐与不忍。
尽管这世间悲欢离合,如四季更迭般寻常,他却不愿亲眼目睹这份哀愁降临于亲近之人。
房间内,雪婆婆正端坐于床铺之上,双腿轻轻盘起,全身肌肉仿佛被岁月无情地侵蚀,紧缩成一团。
然而,这位智者实则意在借赵烨之手,理清那雪家的一团乱麻。
赵烨心中不禁泛起微澜,本非分内之事,却偏偏命运弄人,落至肩头。
“你就不怕我置雪里于不顾?”他轻叹,言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孩子,虽非我血脉直系,却已深深烙上了雪家的印记,成为了我们家族名副其实的小孙女。她体内涌动的,是我们雪家世代相传的炽热血脉。我怎忍心见她囚困于那苦难之地,饱受煎熬?为了她的未来,我必须带她逃离那片阴霾,于是,我们辗转千里,从中州那片神圣的土地,一路跋涉至东荒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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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婆婆此举,实乃铁石心肠中的柔情万千,将她安置于此偏远之地,或许是她权衡万般无奈后的最后抉择,个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罢了,赵宗主,事到如今,也无甚不可言。雪里这孩子,确确实实是我家的血脉,只是命运弄人,她并无修炼的天赋。”
“天赋不佳?雪婆婆,此言差矣。那雪里,天生神力,即便是五六名壮年男子也非其对手,更何况,她正值豆蔻年华,年仅十五。”
“但是天生巨力,也不代表她的修行资质高,她的体内似乎天生就有一道枷锁,不给她修炼。”
赵烨虽无法直观感知到雪婆婆身上流转的气息,但系统,这个他在这异界中的金手指,本应是洞察万物、无所遁形的存在。
系统此番的沉默,让赵烨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疑惑如同薄雾,轻轻笼罩在他的心头。
“雪厉飞长老,你,为何会成为这个地方的人,你在这里生活了快百年了,如果你想的话,根本不用离开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