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有两种口味的汽水。

卧室有电视，能插DVD，能打游戏。

星期五，母亲会做炸鸡。

他坐在角落，把头埋进书堆里装睡。

怕说错话。

怕别人叫他参加讨论。

暑假自驾去伊利湖。

听笑声盖过风声。

美国梦。

记忆如同烧开的水，咕嘟嘟地往外冒。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底特律东南的铁皮屋。

再优秀点。

为何如此平庸，拿不到全额奖学金。

他坐在最后一排，窗户半开，铁框生锈。

——“没有未来，就是最大的暴力。”

父亲在哭泣。

母亲在哭泣。

广告牌换了。

美国正在恢复。

生机勃勃。

他觉得，那张脸，在哪张宣传海报上见过。

联储？黑石？

谁知道呢。

油放多了，房间里都是香味。

之后，银行大批倒闭。

电视里，全都是“量化宽松”和“流动性”。

每天下课，穿过满是广告纸的第七大道。

鞋底薄，走在地铁站台上能感到铁轨震动。

总有人在卖墨镜，五美元三副。

美国梦。

美国梦教辛勤者闭眼向前跑。

少年时，十七八，破洞牛仔裤，在布鲁克林上学。

凌晨的回收站，玻璃罐和啤酒瓶。

父亲在制造公司里。

装配线上的主管，穿衬衫开福特。

风吹进来，有个孩子在街角吹口风琴。

他在哭泣。

为自己哭泣。

优秀点。

他们没有恢复。

三月，房子被收回。

搬离前，他在教堂里听神父讲话。

记不清了。

反正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拉蒙的脑子越来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