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昖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真实的忧虑,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身体也朝李成梁的方向倾了倾,声音压得更低:“国公爷,实不相瞒,小王此番冒昧前来,心中确有一桩大忧虑,如鲠在喉,日夜难安啊……”
“这忧虑……不在朝鲜之北,而在朝鲜之东、之南啊!”
“东南?”李成梁眼神微凝,他久镇辽东,对朝鲜地理自然熟悉:“倭患?”
李成梁见他这般情状,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但那审视的目光并未完全移开。
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呷了一口,缓缓放下,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沉声道:“你我相识多年,辽东的生意虽见不得光,但也讲究个信字。前两次你入京,老夫恰好不在,未能尽地主之谊。这次你‘突然’抵津,又‘突然’想起那五百匹战马……说吧,是不是朝鲜国内遇到什么难处了……“
“是北边的女真余孽又不安分,还是……国内有人造反了?”
“正是!”李昖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语速都加快了几分。
“没有!绝对没有!托大明天子洪福,赖得大明天恩庇佑,朝鲜国内升平,百姓安居,绝无叛乱之事……”
“哦?”李成梁挑了挑眉,身体靠回椅背,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似乎在等待李昖的下文。
檀香的烟雾在两人之间袅袅盘旋,冰鉴散发的寒气似乎也凝固了厅内的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