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儿，你是，在怪哥哥吗？”

慕容复转过身，眸子里有暖暖的温度。

“恰恰相反。”

因为，他的哥哥已经不可能再有这么温暖的怀抱了啊。

——他的哥哥已经死了。

他行至床边，拿起了那把剑。

就像现在这样。

温暖极了。

慕容复轻轻地挣开了少年的怀抱。

他那时不甘心极了，没日没夜地练习。

没想到，却反而因此伤到了肩膀，终生不能在剑道再有任何进步。

他从未这样失意过。

整个屋子的轮廓都开始模糊起来。

恍惚间，又是当年当日，鲜血将残阳染得艳红。

哥哥将他紧紧拢在怀里。

可我也不会杀了我自己。

因为当初，你为了护我的命，曾甘愿付出一切。

我怎么可能罔顾。

他静静地将千叶长生握紧。

然后，顷刻间内力盈满了整把剑。

明黄色照亮了整个房间，伴随着剑身的分裂四散。

“活着的时候，总以为死是美好的，是可以逃避一切的世外桃源。”

“死了以后才明白，那些活着时候的岁月，分秒都值得被珍藏。”

慕容复温和地看着少年。

明黄色的剑，泛着清冷的光芒。

——平静如昔，却似乎带着无尽的嘲弄。

第十九章

“......”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最生不如死的时候，往昔那些不愉快的、甚至是让我怨恨的事情，都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其实生与死，本就是这样吧。”

不再去看身后少年面上的惊愕，慕容复笑了笑，道：“哥，我记得小时候你特别爱和我抢东西。”

少年不明所以，犹豫着道：“是啊。”

慕容复又道：“尤其是爹的那把凌云剑，我一直想要，你却把它抢走了。”

是啊，这个怀抱他确实怀念。

可是这是幻境。

这不是现实。

为了逃避这个不愿面对的现实，他一个人躲在自家藏酒的地窖里，喝了十坛竹叶青。

然而就在他酩酊大醉的时候，他的哥哥找到了他。

那双远比他有力的多的手臂，不容他拒绝地环住了他。

他双手所触都是温热的鲜血，都是哥哥的血。

他纵横官场，什么风浪都未曾让他恐惧过。

少年敛了一切情绪，静静地看向慕容复。

然后，如有石子投入水中般。

少年的眉目开始模糊了起来。

“所以，就算再面对一次你的死亡，也没关系。”

“这一次，我还会陪着你。”

我当然不能杀你。

“面对死亡的时候，就算再痛苦，就算再难过，其实也终究会慢慢变成心底的伤。”

“可是伤都是会结疤的，它不会一直流血。”

“所以——”

慕容复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和哥哥一起学剑。

那时他是名满京都的天才，他的哥哥却只是个纨绔。

但就是这个纨绔，在武学上却远远比他更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