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枢谋听了我的话，有些尴尬地看了身边的一宫少尉一眼。一宫少尉笑了笑：“别看我啊，我嘴很严的。”
怎么了吗？……我说错话了？
庚枢谋仍是一脸纠结地看着一宫，一宫大概是也很无奈，扭头问我：“你去营房送的时候，怎么跟他室友说的？”
“找我什么事？”庚枢谋也喝了一口水问。
醉恕哥教我怎么说的来着？有些紧张的我努力地回想着：“那个……属下刚才回去想了想，觉得您管属下其实也还是为了属下好。怕属下出去惹了人，被人欺负。毕竟属下是您的兵，您就算管属下，肯定也都是手下留情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能有您这样的长官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关注属下，纠正属下，属下也应该好好感谢您。所以属下就想过来跟您说声谢谢。”
庚枢谋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不过还是在我说完这些的时候笑着说：“你不觉得我下手狠就行了。你是我的兵，帮你改正错误也是我的职责。”
“队长！一宫少尉！”我跑了进去，给回到场边休息的他俩送了水。
“哟，小月来啦！”一宫少尉回过头来笑着跟我打了招呼。
“你怎么来了？”庚枢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追来，一脸的惊讶。
“这怎么了啊？嗯？”凉夜笑着轻轻拍了拍一宫的后背说。
“我们倒是还好。没加班也没什么额外工作。”一宫说，“不过我们白天上班时间挺忙的，不比你们，下午自由工作时间还能坐在办公区发发呆，或者假装训练，去训练场逛几圈，我们就是闷头办公，然后挤时间找其他分队长一起训练。支队或者中队有的时候还会组织我们这些队长训练。你们的自由工作时间之所以那么多，是因为我们这些队长都去训练了，没人带你们。”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纳闷分队长平时都不怎么跟我们一起训练，他们是怎么保证自己的水平不下降的。
“啊！师父来了！”一宫说着就赶紧跑去了门口，“师父！”
“极光很忙吗？”我问了这么一句，因为印象中凉夜哥和醉恕哥确实经常加班，但是到底还是不加班的日子占多数，而且我的训练课基本都是下了班以后准时开始，也没见辞言师父给我拖后。
“还是挺忙的吧。不过也分部门和时间。我师父之前一般都是两头儿忙，年初年末，月初月末，周一周二还有周五这样子的。听说有的时候就是周末都要开会看报告什么的。我师父说他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带部队的极光只要忙好极光和部队的事就行了，其实部队的事也完全可以都推给副司令做。但是那种当司长的就比较忙了，因为司里的事不比部队的日常例行琐事，司里的事肯定都要司长亲自忙的。你没听说吗，之前战略指挥司司长睿极光因为司里实在太忙，脱不开身，一个月内缺席了五六次管理司会议，差点被取消管理司议事资格。这段时间师父特别忙大概主要是因为换届和年末年初吧。”一宫说。
说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之前哥哥虽然没现在加班这么狠，但是也都是跟醉恕哥一起熬夜干些什么，周末也经常去加班。这段时间不仅加班狠，回了家甚至还要拿着一堆东西忙，就算没东西要做，饭后也会和醉恕哥一起出去训练，基本也就只有吃饭做饭的那段时间比较清闲。醉恕哥和凉夜哥甚至有的时候大半夜都会起床出门，估计是有紧急的军情吧。
听到了我的话，他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这么在乎凉夜哥吗？
“你一会儿还要练？我们队长不都走了吗？”我看着他完全没有要离开训练场的意思，忍不住问。
“我等我师父，他说他今天九点半才能有时间，我们今天有训练课。还有半个小时不到了。”一宫笑着说，笑容莫名羞涩，有种恋爱中的青涩少女的感觉。
庚枢谋一走，一宫就说：“你们队长对你真挺好的，你跟他好好处着。”
“怎么你也说他好？”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那个家伙还威胁我说输了就要吃狗粮。他，好人，对我好？这三样东西可能联系在一起吗？
“也？还有谁也这么说了？”他敏感地关注到了我的用词，问道。
“回应呢？！哑巴了？！”
庚枢谋一声怒吼把我拉回了现实——先不说赢了怎么样，要是输了就得吃狗粮……
“是！”
“嗯。”
不行，只是东西给了不行。醉恕哥说过，必须把话说到才行。
我赶紧去了训练场找庚枢谋。不过整个基地一共九个训练场，我实在不知道他会在哪里，所以就从我一般去的北一找起。可能是运气好，一进北一就看到了正在外圈训练场地和一宫少尉一对一对战的庚枢谋。轻易地就找到了他，我竟然有些开心，赶紧跑了过去。
“说。”
“您能不能不要贴在属下耳边说话？属下怕痒。”
庚枢谋狠狠踩了我一脚，和我拉开了距离：“该考察地形，查找队友和对手资料，制定战术方案什么的，抓紧时间早点做。赢了的话有奖励，想要什么都行。”
“属下知道了。”
然而我的回答还没让他满意，庚枢谋走近我，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真的知道了吗？这可是我的队第一次和其他队比赛，你输了就是给我丢人，让我在整个十二队抬不起头。我要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赢下这场比赛。既然你是想依靠我，那就好好当我的狗，我让你咬谁就咬谁。明天，把一宫的队撕碎。你是我的兵，要为我而战。”
“是。”
呃？不是，那我就更不能随便搞了吧？
我用乞求的目光望向庚枢谋，希望他能松口不要让我指挥。庚枢谋冷着个脸，恶狠狠地瞪着我，眉毛几乎快要拧碎。
好的，我明白了。
我真是太傻了，又笨又傻！自己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是送礼的，领导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收了礼！
“没事没事，你也是刚进入成年人的世界，不懂也算正常。”庚枢谋说，“对了，明天上午咱们跟一宫分队长的分队联合训练。十一对十一，小队作战。咱们队多一个人，所以一宫少尉会补进他们的队里。预定是在附近的林区演练，你来做小队指挥。”
“诶？我做指挥？”我惊讶得连敬语都忘了。
一宫少尉压低了声音说：“你啊，给领导送东西吧，这种明显的送礼，不管多少，都别让任何人知道。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不能在有别人在场的时候送，就是刚才那样跟领导说送了也不行。这就让领导很尴尬。收了吧，周围的人会议论，不收吧，还不给你面子。你可以把领导叫出去，偷偷送，懂了吗？”
尴尬得要死！
我的脸瞬间通红，赶紧给庚枢谋鞠躬道歉：“对不起！队长，属下不是想让您尴尬！属下……属下第一次给领导送东西，不知道这些事！属下不是故意的！”
按照醉恕哥教的，我买了东西去了我们分队长的营房。结果营房里只看到了他的三个室友。
“长官，请问一下庚枢谋分队长哪里去了？”我拎着东西在他们营房门口问。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训练场加练吧。你找他有事？”在门口下铺的那个分队长说。
“我说是队长让我帮他买的。”对别人说我这是送他的，我觉得尴尬，所以就这么说了。
“那还行。”一宫说着，旁边的庚枢谋也松了口气。
“属下是说错了什么话吗？”我忐忑地问道。我不会把事情办砸了吧？
“那也还是谢谢您在属下身上用的心思。”
他笑着摇摇头：“真不用谢。没多大的事儿。”
“对了，冬天天冷，属下给您买了个保温杯，这样天冷您也能喝到热水了。杯子给您放到您营房的桌子上了。”
“给你们水。”我笑着把两瓶水分别递给他俩。
“谢了。真是渴死我了。”一宫说着就拧开了瓶盖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我刚才去队长营房找您，其他的分队长说您来训练场了，我就找过来了。看您和一宫少尉在练习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我站在外面，隔着防御屏障，我观察着他俩的战斗。很明显是一宫少尉占上风，毕竟也是凉夜哥的徒弟，肯定要强嘛。
我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他俩才有休息的意思。我刚要进去就想到不对，我得给他俩拿点水什么的吧！对对对，背包里有水来着！
我赶紧从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进了场地里。
开门进来的凉夜哥笑了笑：“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哎？小月，你怎么也在？”
“我路过，路过。那我先走了，你们加油。”我总不能说我是追着我们分队长来送东西的吧，我尴尬地笑着迅速逃离训练场。
“师父！徒弟可以抱抱您吗？”一宫的两眼里闪烁着渴望的光。凉夜完全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一宫也没等他回答，一把紧紧抱住了凉夜。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是想要钱和权，还是想要休息。
“我师父那么忙，你还算能经常见到他？”
“反正一回家基本就能见到他。不过我也回家晚。要训练，要出去玩。要说经常见，也就吃饭睡觉的时候能见到。那你们分队长忙吗？”我好奇地问。
“这么晚了还训练？”
“嗯！因为永夜的规定就是维持师徒关系期间，除非收到任务，不然必须维持每周最少八小时的训练课。师父现在很忙，想按时给我上课有些困难，所以基本都要等到他有空才能上课。”
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课是怎么安排的，我的课是排在了周四到周日，每天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看辞言师父的时间，会临时给我加课。
“我哥呗。我之前把他整我的事告诉我哥了，结果没想到我哥是跟他一伙儿的，第二天他就灌了我十几瓶水。我哥还说他好，我是真没看出来哪里好，刚才又踩我一脚。”
“我师父没帮你吗？……”一宫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他问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紧张，特别不自然。
“没。压根不帮。还跟他通风报信。我可能有个假哥哥。”
“那我先回去了。一宫少尉明天见。”
“明天见。”
“队长明天见。”
想要你给我舔军靴也行吗？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我没敢说出来，我怕死。
不过脑补一下他跪在我脚边，给我舔军靴的场景，我就觉得发自内心地快乐和满足。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如果明天输了，我就买点狗粮绕着训练场撒一圈，你跪在地上爬着用嘴吃干净。”
真的不讲理。又不是一对一，完全我自己说了算的。
“是。队长，属下能提个要求吗？”
“属下知道了。属下会尽力的。”
“我能不能蹭到一宫少尉的这顿饭，可就全看你的了。”庚枢谋笑着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使劲捏我肩膀。
要是输了，我会被大卸八块吧？
“对。咱们人数多，我不能参加，队里就没有指挥。你来替我做。这是给你的机会，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诶？可是我不会指挥啊！怎么指挥啊？！我自己都整不明白，还指挥？可是也不能拒绝吧？他说了无数次了，不允许我拒绝他的任何命令。呜，可我真的不会指挥啊！
“我觉得这是好事。”一宫少尉说，“如果你有足够的指挥才能，借着这个机会，你就可以得到展示。如果你不会指挥，你也可以通过这次训练学习一些对今后都会有用的东西。对你来说怎么都没坏处。受影响的也只有你们队长。我跟你们队长约好了，要是你们赢了，我就请你队长吃饭，要是我们队赢了，你们队长就请我吃饭。”
庚枢谋无奈地笑着说：“算了算了，以后注意就好。所以我就讨厌新兵，所有的事都得一个一个教。”
我直起身体，尴尬地低着头又跟他道歉了一次。
“对不起……”
“啊，他让属下帮忙买的东西买好了，我来送一下。那我就先把东西放下吧。”
“放对面那个桌子上吧。”分队长指了指对面靠在墙边的书桌。
“好的。谢谢长官。”我赶紧进去把东西放好，迅速退了出来，“长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