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第二步棋。周逸轩知道任柯诺一直坚持着给他送晚饭,以维持表面深情。于是他挑了一个傍晚,故意让刚下课的小东西在任柯诺给他送饭的必经之路上等他。后来果然如他所料,任柯诺停下车跟小东西搭话,而小东西也如他所料并未拒绝,毕竟谁不想多拿点儿钱呢,两个金主给他的钱都够他花十几辈子了。
然后是第三步棋:特意通知任柯诺九堂把临海的项目放给君豪,而不是盛天这一事实,让任柯诺以为周逸轩是为了他做出这个让步的。其实这个项目本来也要放给君豪,因为盛天凭丰富的临海开发经验以优势开发商自居,跟九堂谈判时处处设卡,态度强硬,势在必得,于是九堂选择把这个项目放给稍显劣势的君豪,以此打压盛天意图垄断的嚣张气焰,给盛天一个九堂并不是非它不可的信号,从而争取下一次合作的主动权。
周逸轩当时之所以特意给任柯诺去一个电话,只不过是因为他想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罢了。当然,这次的财务危机也是假的,只不过是给任柯诺设了最后一个套,看他愿不愿意为了自己,即使要面对他爸的发难,也要给自己争取这三千万。事实证明,这波稳赚不赔,连先前因君豪不成熟的开发技术而迫使九堂增加的开发成本都补回来了,还尚有盈余。
当时周逸轩抱着胳膊站在卧室门口,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但他没怪尤斌。就算尤斌干这事儿有瘾,另一位意识清醒啊,那鸡巴是怎么捅进人家屁眼儿里的?对象出轨先别急着找小三儿算账,最恶心的是你对象本人。你要乐意捧着臭屎,那苍蝇是赶不完的。
何况这回还有意外收获。尤斌突然说起了自己和任柯诺的那段过去,想证明任柯诺对自己一往情深,让周逸轩知难而退。尤斌不知道的是,周逸轩本来对任柯诺这种浪荡二代没有任何兴趣,觉得一眼就能看穿其烂棉絮本质,结果经他这么一说,哎,兴趣来了。
周逸轩的大脑如精密仪器一般飞快地计算着风险与收益。他听完尤斌的叙述,结合任柯诺仍把尤斌这种毫无用处徒有怀念价值的人养在身边的事实,后来又发动关系找人核实了一下,最终得出结论:与其试探复杂的人性,不如重新挖掘确定的人性。任柯诺是懂得如何爱人的,而且曾经给出了那样纯粹的、炽热的爱。他,周逸轩,要这样的爱。他要把尤斌曾经拥有的重新点燃,变为自己独有,并牢牢抓在手中。
任柯诺他爹手腕也硬着呢,经济人的本性是利益最大化,他有自己的考虑。儿子是个死同性恋这件事看来是已成定局,关少管所都不顶事,既成事实否认无益。那么,既然儿子的对象必须是个男的,周逸轩就是效益最大化的最佳选择。周家这孩子本事大心眼多,在同侪中最有真材实料,自己的儿子跟着人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耳濡目染也能学点,到时候君豪也不至于死在他手中。另外,九堂跟君豪的经营范围毫不相关,九堂自身业务够多,目前并没有进军房地产行业的打算,再说还有自己坐镇,九堂应该不会觊觎君豪。
所以,任柯诺追着人家周逸轩跑,他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这次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训训儿子。他爹觉得,只要能让任柯诺主动学习,三千万扔出去听个响也无所谓,毕竟任柯诺这些年浪掉的钱可远不止这个数。正所谓,商人贵在深谋远虑。
而这一切都在周逸轩的掌握之中。周逸轩其人极具反差性,置身商界心眼儿跟莲藕一样多,但却深受父母伉俪情深的影响,又从小在极好的家庭氛围下被爱包围着长大,接受了优秀的品性与学识教育,像极有自我操守的哲人一样对爱与欲要求极高,一心想要一个忠诚体贴的爱人。他过去也寻求了很多次,选择了各式各样的人来观察、培养,坚持要在无性条件下测试爱欲与克制,硬是把寻找爱侣行动弄成了人性试验。
自上次事发之后,任柯诺就老老实实跟在周逸轩屁股后头跑,虽然周逸轩从来不搭理他。最近业内都知道,周逸轩作为九堂的少公子,之前掌管了好几年欧美区业务,业绩卓越,载誉归来,但回国后第一个独挑大梁的业务就开展不下去了,他还硬撑着不让集团总部给这个项目注资救场,最近正焦头烂额呢。这一下,别人家的孩子从神坛陨落,物以类聚的纨绔们私下窃窃:高知卓识神通广大的周家公子原来是个暗靠他爹明喊独立的草包!之前欧美区的业绩也都是吹出来的吧,扒到底他跟我们这些人也没啥两样!
但最近任柯诺有几天没出现了,周逸轩发现项目账户上突然多了三千万,他直接给任柯诺打了过去:“那三千万你打的?”
任柯诺略显疲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那个项目……有了这三千万不是就能周转开了吗,上次你把临海的项目签给我家我还没谢你呢。”
于是,周逸轩的狩猎计划开始了。任柯诺表面狂追他私下玩儿得花他都知道,某天他们共同出席一个慈善活动时,他发现任柯诺盯着发言的大学生代表目不转睛,估摸着按照任何诺的尿性,会后肯定会带这个男孩儿走。所以他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就悄悄起身先把这个男孩儿带走了。他给男孩儿开了苞,又给了一栋别墅把那男孩儿包养起来了。
这个男孩儿,就是那个中文系的小东西。
任柯诺会后没看到那男孩,也没再找,毕竟任总床上从来不缺人。这是第一步棋。
他挑中的第一个人是大学同学,美国人,那男生说愿意放弃在美国的一切跟他来中国,结果隔天就在脱衣舞俱乐部双飞金发大奶妹。他皱了皱眉,心中并无波澜,只是在心里把名单上的“阳光健气美国男孩”划掉了。
这个类型不行,那就换一个,但在美国试的几个人都劈腿了。回国以后,一个家世普通但脾性温柔的大学老师追他,他答应之后就跟那男的同居了,依旧是老样子,不上床。就这样处了三个月,那男的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对他好,他觉得这回这个可能有戏,结果某天回到豢养那男人的别墅,发现那人正和尤斌滚作一团,肉浪阵阵。
自从他和任柯诺在九堂酒吧见了第一面,任柯诺对他表现出强烈兴趣、变成了他的表面舔狗之后,尤斌这个脑子不正常的浪货就时常来骚扰他,说他勾引任柯诺。尤斌操遍天下男人,闻着男人的味儿就能找到人,寻到这处藏娇金屋再正常不过。不过他倒也并没拿尤斌当回事,这么个瘦鸡,两只手都掰不过他一根手指头,每次踹两脚赶走了也就算了。
周逸轩冰冷的声线毫无感情:“你的钱我不要。”
任柯诺叹息一声,嗓子有点哑:“别的你怎么惩罚我都行,这事儿上你可别再拒绝我了。我拿到这三千万可没少费劲,差不多被我爸扒了一层皮,大不了等你缓过来赚钱了还我就是了。”
周逸轩挂了电话,微微一笑:成了。还你?这辈子你是等不到了。他早就听说任柯诺为了他向君豪要三千万,君豪的董事长,也就是任柯诺的爹,让自己儿子签了一个三年内挑大梁的军令状,并且广而告之,弄得任柯诺骑虎难下,这才拨了这笔钱给儿子。任柯诺这几天为什么没来?在公司起早贪黑学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