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过了多久,他触摸到禁制的松动,缓步踏入了在梦中守候已久的庙宇,一眼就看见了正中神座上那位裹着白袍的少年。
他却说不出更多的信息。他不知道国王陛下的威名,不知道当地的历法,他只会用那双沉静的眼睛缄默以对。
可当好心的乡人帮他收拾干净自己后,乡人看他高大英俊,礼仪得体,像极了一位受过良好教育和精心供养的绅士,而非形迹可疑的骗子。
乡人半信半疑着接纳了他。他有些羞赧,尽力帮乡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因为身体健壮,主动承担了进山里砍伐担运柴火的任务。直到某天,他似无意中问起附近的庙宇,乡人却回以惊惧的眼神——
他意识到他在造神。
他身处在森林深处巨大而隐秘的庙宇,希腊式十二柱制呈现出庙宇的庄严神圣,忍冬藤缠绕着着科林斯柱,西风穿堂而过,却无比地寂静,直到四周传来悠长混沌的声响渐大——
咚、咚、咚。
他在梦里“孕育”着一位神明。
这种“孕育”并非指母亲般的十月怀胎,他只是个没有子宫没有生育权的普通男人,而是用自己的意志构建出一具神的躯体,或者说,满腔柔情的爱意。
他能感受到庙宇中“ta”的成形,却奇异般地不感到害怕。出于某种禁制,他进入不了这座庙宇,只能隔着墙体传递一些模糊的话语,鼓励他的“孩子”。
——逐渐和他的心跳声应合。他开始分不清这声音来自这座森林,抑或就是他的心跳在颅骨中传导的回声。
这名衣着破烂沾着血迹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这河谷僻静的小乡村。
当被乡人询问来处时,他只支吾说是来自外省的服役士兵,因为在战场上被流矢击中,一下子乱了心神当了逃兵,顺着河流沿着河岸来到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