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光环视左右，没有熟悉的面孔，没有熟悉的声音。他张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发声。雌虫们见他不愿意说话，也没有逼他，只是让他好好躺下来，他们还要继续做检查。

郑光没有反抗，他盯着这些陌生的面孔，似乎要努力记住所有出现的虫。

终于，那些家伙将连接的仪器从他身上撤下，告诉他没事了，可以下床走动走动。雌虫们对待雄虫态度尚可，并不殷勤。他从病床上下来，活动了手腕，终于说出了自有意识以来的第一句话：“林恩呢？”

“嗯，好的。你才醒来，是要多休息，我不打扰了，再见呀。”雌虫整理好餐具，端起餐盘，挥挥手，虽然穿着军装，但一言一行好像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很纯真。

“再见。”郑光冲他挥挥手，送走了这位能言善辩的军雌。

他把被子拉上来，手藏在被子里，捏着袖口突起的一点捻了捻，喃喃自语道：“我该相信谁呢？”

“那林麟呢，另外我的雄虫老师埃文和雄保会的何韵呢？他们总不会都是慕名而来吧。”郑光努力回忆起梦境里遇到的虫或事，想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哦，那个啊，很简单啊，雄虫是可以模拟的，所以我们只要根据雄虫精神力建模模拟出雄虫就行了。通过系统修改，可以对个性进行定制，挺方便的，毕竟雄虫更信任雄虫。”

郑光听到这里，眯了下眼睛，又继续问起别的。

“但是……”林恩因为对方虫器在体内的打转，实在忍不住，深深打了一颤。身体收紧，可对方却似乎更加粗长了，“我有。”

虫器进入了生殖腔。在清醒的情况下进入，很痛。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殖腔怎么这么乖，这样轻易就被打开，却还这样疼。

“我影响了蚕族另一只雌虫的精神力，让我们的意识可以交融。”林恩咬着牙，忍住那阵痛楚。而郑光也发现了对方的问题，伸手抚摸对方的脊背，似乎要缓和对方的情绪。

“那江言和你有关系吗？我梦境里的老师。”

“哦，他是我哥，梦里也是我哥。”

“为什么你和你哥都要参加这次的训练？”郑光有点好奇。

“我的雌父，”林恩感觉到对方捏着自己的腰，一点点开始主动的撞击，“是雌虫，而雄父……”

“啊……哈……”林恩实在忍不住，喘息出来。

“是蚕族。我作为他们的虫崽，有一项特殊的能力。”

“进入我。”郑光听到雌虫这样命令自己。

“我慢慢和你说。”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监控。”

“你是梦境吗？”郑光再一次的问出来。这一次，他不是靠自己的猜测，而是想要从对方口中知道答案。有没有分裂意识？有没有梦境制造？他都不知道，他只能先问这个简单的问题。

“嘘……”林恩突然食指靠近嘴唇。他凑近雄虫，轻轻在对方耳边说：“这是特别重要的秘密。”

郑光不解的看着他。

林恩没有避嫌，直接打开雾气腾腾的浴室，看见雄虫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镜子上是驳杂的水渍，看上去是为了照镜子而把雾气几下擦除的样子。

“没力气了吗？我来帮你。你才刚出院，需要恢复。”林恩温润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搭上雄虫衣领上的第一颗扣子。

郑光的手突然握住对方的手。他侧过脸，问这个让他看不透的雌虫：“你爱我吗？”

“你……”郑光不知道还能问什么，只好说，“现在什么时间了？”

“现在已经下午了。你晕了30多个小时！吓死我了。”

郑光哪怕脑子再乱，也有一个好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他不再开口，就跟着林恩，这个之前他定义的2号。对方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他这时也不敢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要跟着他回到酒店，然在床上躺一会儿，让对方去拿一点点心。

一粒豆子，还没有指尖大小，捏在手里都怕从手缝掉下去，却是对方悄摸摸塞给他的东西，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情况。郑光把玩着豆子，然后悄悄将它藏在了自己袖口卷起来的位置。他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躺坐着。因为已经苏醒，所以身体耗能大大增加。研究人员不得不开始给他喂食。

不一会儿，“江科”端着一些易于消化的流质食物进来。因为他是刚刚唯一让雄虫笑的雌虫，所以这个接触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他挂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傻兮兮的推开门，一抬头就看见雄虫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江科心神晃了晃，告诉自己这不是梦境中，然后规规矩矩把食物放在雄虫面前，帮他布好饭菜，然后轻轻问了句：“请问我是随侍在旁边，还是离开？”

郑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雌虫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漫不经心道：“就站在旁边吧，我问你点事儿。”

“他在外面等着。”一个负责收拾仪器的雌虫对他说。

郑光看着那扇进进出出的门，却不敢踏出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攒足勇气，慢慢靠近门。他看见林恩正站在走廊里和医生交谈着什么。他的穿着不像是在虫族的穿着，反而是蚕族的模样。郑光脑子乱哄哄的，不敢走上前，也不敢继续呆在这里。穿越？意识塑造？这种东西，太折磨虫了。

林恩后脑勺长了眼睛，聊着聊着，他突然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向后一看，果然看到郑光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他扬起笑容，冲对方招招手。扭头对医生拜托了什么后，连忙跑过来扶住他：“没事儿吧？本身说好出去玩，结果你突然晕了。我只好把你送医院来了。医生说你没休息好。怎么这么不注意？”

不同的生活穿插进来，连时间都是混乱的，是否存在真实？郑光握着那颗豆子，体力不支，陷入沉睡。

“醒来了吗？”耳边突然出现嘈杂的声音，吵得郑光从沉睡的状态苏醒。他不乐意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聚集了一帮不认识的虫，他们把他放在仪器上检查，他心中一紧，连忙打开手，看那颗不知名的豆子。可是豆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印在手掌中心的一颗红痣。而这一看，他更发现，自己的手和入睡前比起来，简直健康太多。就像是从来没有被囚禁过一般，健康，饱满，而不是像之前的骨瘦如柴。

郑光心扑通扑通跳，而且越来越快。周围的虫发现他的心跳加速，连忙围了过来，纷纷问他，怎么回事，是受到什么惊吓了吗？

“包括交警，还有调查林恩的杰，也都是模拟的吗？你们的技术真是太厉害了。”

“……还好还好，一般般啦。”江科笑着挠挠头，见郑光吃饭速度很快，心中很欣慰，“你还要吗？我再去给你端点，不够还有。”

“不了，有点累，我休息一会儿。”郑光微微一笑，对这个雌虫挺满意的，“你出去吧，我就不送了。”

“这个，这个……还不是因为虫手不够嘛。你恐怕不知道，我们还陪你在s5训练呢。那对双胞胎就是我俩。”江科继续道，“我的插件根据我俩的情况，分裂了一对双胞胎，那会儿s5的赛场上，要不是少校，咱们肯定可以继续比试下去。”

“瞧你说的挺有趣的，那所有虫都有原型，岂不是参与虫数就太多了嘛。对了，你坐着吧，站在旁边挺难受的。你要来点吗？”郑光举起勺子问雌虫。

“别别别，千万别给我，我可吃不惯。”雌虫手摆得像风扇，“那是专门给你的。我们雌虫喝营养液就好了。你说的原型，其实都是报名的志愿者，大多数都是慕名而来，毕竟你的精神力很厉害嘛，有许多雌虫都想见见你，哪怕是梦里。”

“我也影响了你。”说到这，他赶紧自己被重重一顶，一声鹤鸣不禁脱口而出。

“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会这样看重我，我会这样看重你。”为了保持清醒和理性，林恩想要起身，不要那么深入，可是对方却压着他，不让他动。但是也考虑到他的情况，就主动亲吻他，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脖颈。

“让你知道2号，分散你的注意力，让你混乱，让你迷惑，这样才可以让你用你的精神力，去帮助我们实现计划。”

林恩感觉到雄主的虫器正因为他自己的主动，而变得更加坚硬。虫器在生殖道里旋转，然后一点点接近生殖腔。

“可以链接不同的脑域。”

“雌虫，不会有精神力。”

他被雌虫挑起了欲望，然后按照雌虫的吩咐，进入了对方的身体。两虫互相拥抱着，坐在巨大浴缸里，热水将他们包围，他们交颈相靡，但雄虫并不主动，反而是雌虫起伏更大。

林恩起起伏伏，他抱着郑光，舌头伸入郑光的耳廓，引起对方的阵阵颤栗。他不住的亲吻着，似乎要将耳朵吞进口中。腰坐在对方的腿上慢慢扭动，磨过自己的敏感点，又磨一下，再磨一下。每次触碰过的那一下，他都忍不住发出呻吟。可是又像是怕吵到什么似的，又深深忍住。

“2号，和1号，”林恩喘息道，“从来都只有我。”

林恩微微一笑，轻轻反问一句：“相信我吗？”

郑光没有回答。

“别怕。”林恩并不强求，他顺着雄虫的脊背缓缓抚摸，整个虫靠近对方的怀里，然后将对方拉入自己怀中，献上自己的吻。他的舌在对方的口中舔舐，勾引对方的舌头和他一起共舞，很快，已经有些凉意的浴室再次陷入热气腾腾。

林恩很惊奇，但是他短暂的呆愣后立即回神：“我爱你。”

“那我可以相信你吗？”郑光转过身，双手捧着林恩的脑袋，目光死死盯着林恩的眼睛。

林恩感受到了严肃的气氛，他点点头，“你必须相信我，只有我不会害你。”

郑光没有自己的光脑，只能到处找纸笔。星际时代太过先进，纸笔这种东西已经从常用物品里面消失了。酒店并没有准备。郑光来到洗手间，将热水打开，不一会儿就热气腾腾，雾气弥漫了整个浴室，镜子上也被覆盖了一层雾气。

郑光伸出手指，他开始在镜子上划时间线。不算不清楚，一算，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时间线好像很奇怪，有时候似乎一天多了许多事情，有时一天又少了许多事情。尤其当他和林恩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会更加明显。这是梦吗？所有这一切都是梦境吗？是江科的插件构建出的新的梦境吗？为什么，自己只不过是昏睡过去，怎么又开始制造梦境了？这样反反复复，不断摧残自己的意志力，真的只是为了让他屈服，让他心甘情愿的和不同雌虫交媾、诞下虫蛋，研究基因吗？怎么，总觉得哪里漏掉了。

开门的声音响起，是林恩进来了。他看床上没有虫，就向浴室的方向喊：“光哥，你在里面吗？”

“可是我们有规定，不能多说的。”江科立刻摆摆手拒绝。

“你叫什么？也叫江科？”郑光却没有在意那些，只是把自己想问的直接说出来。

“就这个啊，我也叫江科，为了模拟出更加真实的梦境，我们一般都不会改名。”雌虫憨憨一笑，如果只是机密外的东西，那倒是没有规定不能说。他看雄虫身体单薄，精神不济，也想让他高兴点。心情舒畅了，总归对于恢复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