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亭笑了,他手撑了一下浴缸边儿,从水里站起来,单手往腰上裹了一条浴巾,拿着手机往屋里走。
“先生在洗澡?”
“嗯,洗好了,准备擦头发。”
薛易咳了下,打断他:“不是,他早就不想念了。”
确实早不想念了,薛易反正没说谎,语气也坦然,倒是陆皓亭沉默了。
“你没事吧,小易。”
陆皓亭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不想挂断电话,浸泡在水里的胳膊轻轻拨了拨水面,问他:“你弟弟干嘛呢,他没玩炮吗?”
“他
没有。”
陆皓亭:“小孩子不都喜欢玩炮吗?”
薛易:“我过完年就十八了。”
陆皓亭笑笑:“哦,是个大孩子了。”
黑暗中,只是随便联想一下那边的场景,薛易便觉得的血管在烧,脸也隐隐发烫。
陆皓亭还在无意识地倾诉着:“要是你现在在我跟前就好了,我就能和你多说几句话,怎么突然就过年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薛易把疲惫全都压起来,柔声道:“不会,先生想我了可以随时打来,我一直在。”
陆皓亭没期盼这个电话能打通,于是在那一瞬间有点想哭,最终强忍住情绪,轻松道:“明天就过年了,你和弟弟放炮了吗?”
“……没。”
陆皓亭伸手,扯了一条干毛巾,黑发水光盈盈,水珠落在漂亮的直角肩上,宛若水晶落上玉盘,清脆动人。
他说:“小易,我有点想你了。”
薛易:“……”
“没事,他不想就不想吧,我替他念。”薛易手臂掩住眼睛,小声道。
良久,陆皓亭问:“小易,你累吗?”承担这么多,你累吗?如果累的话,又是怎么说服自己继续下去的?
薛易以为他说学习方面,就回答:“偶尔吧,比如憋不出作文的时候。”
“你们开学了一起回来吗?”
“他不回来了。”薛易哽了一小下,旋即又恢复正常。
“为什么,他比你小,还在上学吧,为什么不回来了?小易,如果是经济原因的话……”
“……”为什么还是孩子?
陆皓亭深呼吸了一下,继续闲聊:“我们大概初三就回去了,你们下个月才开学吧,在家好好放松放松,吃点好吃的。回来拿东西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或者直接来也行。”
“嗯。”
非但没有放鞭炮,弟弟还被当做嫌疑犯关进警察局了。
“为什么没有,你们那里不让放炮吗。”
薛易:“让,但是我不想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