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下眼睛，缓缓地起身，扫了一眼自己手边那一排雄赳赳气昂昂的橘子，和它们高大威猛的ad钙教官：“……”

本来要说的话，还是收了回来：“你怎么了？”

倪漾手心里的那团塑料已经反复被她捏了很多遍，她垂下眼睑，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我和林榷……”

林榷被箫烛这么一凶，手缩了一下，讪讪地回过头去乖乖地做题。

箫烛也自然没有了唠嗑的心情，恨铁不成钢地盯了倪漾一眼，转身就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只是苦了那个正双手握着塑料包装的倪漾，手心的塑料包装还被团成团握在掌心。

箫烛是b市土著，普通话能说得标准，但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她永远都是带着b市腔调的儿化音终极拥护者。

虽然家里不是b市的，但倪漾在这儿出生长大，偶尔也会带着点b市调调：“去去去，边儿去，少说两句憋不死你。”

嘴上够凶，脸上却已经有点发热了。

他除了在大课间清醒以外，上午一般也会在第三节课结束之后醒一下，跟生物钟一样准得惊人。

倪妈妈如果工作不忙能顾得上她，偶尔也会给她包里放一些水果带着。想到季清延醒了可能会有点饿，倪漾又从书桌里拿出那一袋小橘子，掏出几个放在那瓶ad钙旁边。

放完，她瞅了瞅，觉得不够整齐。

季清延的声音很平静，末了，他又加了句：“你做口算题卡，可以替代一个月的ad钙。”

以每天向她要一瓶ad钙来保持热络，他没有必要重复林榷的方式。

他知道，倪漾送出去的时候，还是心疼的。

在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再按了一下看时间，刚好七点零八分。

屏保壁纸，是那个在夏花烂漫中轻轻勾唇的少年侧脸。

喉咙动了一下，手机又被抓紧了一些。

课间本来就因为吵闹而睡得很浅，刚刚他们的对话都被季清延听了去。

他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就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这些事情很好猜。

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打断了她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谢谢你的牛奶和橘子，以后不用再给我带ad钙了。”

她的掌心松开，那一团塑料便膨胀了一些。

再握紧，再松开。

正失神着，身边本应该熟睡的男生动了动。

“人家佛祖哪儿能喝ad钙啊，净忽悠小傻子，”前座的那个叫林榷的男生也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说完第一句，紧接着就拉下脸来，“我喝。”

箫烛知道倪漾耳根子软，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的请求。看她又开始主动拆包装的动作，箫烛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伸出右手猛地按住倪漾的双手，又凶狠地扭过头去冲林榷翻了个白眼，口吐芬芳：“喝屁吧你。”

在强迫症的逼迫下，倪漾贼兮兮地伸出手，把这几个东西像是军训一样重新摆在一条直线上，还是等距。

这可把买完东西之后跟倪漾回座位这边唠唠的箫烛给逗乐了：“合着您这不是爱的投喂，您这是放了一堆贡品供奉呢？中考之后去求神拜佛那阵儿也没见你给人家佛像前面，虔诚地摆上那么一排ad钙。”

“啧，”上下唇嘬出个口水音，箫烛嫌弃得鼻孔都要撅到天上，“人家佛祖白瞎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是美好的一天。

一上午，季清延依然是在自己的课桌上进入梦乡。

倪漾按照之前的约定，在下课和箫烛一起去完小卖部后，将一瓶ad钙放在他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