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他,你看这!”顾汀州指着卢卡斯翻开的角膜内部一道未愈发紫的穿刺伤说道。
宁灼:“这是什么?”
顾汀州:“是额叶切除手术留下的痕迹。”改良过的额叶手术就是通过冰锥插入大脑,搅乱脑组织。浅浅说过,是这个时期被广泛运用的治疗精神病的手段。
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恐慌涌上心头。
哗啦——
与此同时,六楼的一个看不见光,电闪都无法照亮的角落里,一个黑发蓝眼穿白袍的身影被狠狠扑倒。
医生那边到场的只有小格、陈正良和刘云安,其他人都下落不明。小格现在的肚子大的像袍服下塞了一整个篮球,她的脸上空洞而茫然, 即使穿着洁白至高无上的衣袍, 瑟瑟发抖的姿态仍像风雨中战栗的鹌鹑。
“我们今晚怎么办?”钟斯羽低声和何诜诜商量,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是,如果不从金发护士手里得到那该死的小粉药片, 今晚对他们来说可能会很难熬,不知道阿元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不吃药的结果可不会好。
何诜诜没说话,她翻了翻口袋,哗啦啦药片转动的声音响起,钟斯羽看见她翻开的手掌中赫然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瓶,瓶中粉色的药片你推我拥。
据钟斯羽描述他的所见所闻, 暗藏的隔间都是被秘密间隔出的病房,这种隐秘的空间,不是对医院地形了解甚深的人做不到。
“何衡和秦泰那边已经找到了那个发疯的中年妇女, 我们要尽快翻出最后的真相。”如果这个病院的一切不幸都由诡异的仪式带来,那么层层沦丧的科室是否就如他们过塔时层层点亮的暗塔,是一种既定的仪式, 也表露了仪式进展的程度。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仪式最终成型前, 停下这一切?
钟斯羽想起所见的桌面上白色的烛光幽幽, 地面淋漓鲜血草绘着诡异的法阵, 山羊头白骨被尖针穿透悬挂在房梁, 黄铜天平上一边放着一个诡异的黑匣子,一边放着的是腐烂发灰的祭品。
“因为创口小而隐蔽,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精神科室中人大脑的损伤。”额叶手术的疗效是在短期内是原本暴躁易怒甚至有攻击倾向的病人迅速冷静下来,但那种冷静绝非心理上的治愈,而根本是一种生理上的损毁。手术患者早已失去了正常感知一切情绪的能力,残存下来的不过是不会思考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
“经历的这种手术,连喜怒哀乐的情绪都失去了,更不要说追求什么信仰或是力量了。”所以卢卡斯医生不过是被摆布的傀儡。
又是一道无
“是不是他?”宁灼摁着名叫卢卡斯的蓝眼睛医生,问身后的顾汀州。他们扒开医生那头卷曲的黑发,发现他的头皮完好无损,甚至没有手术过后的创口。钟斯羽说过六楼的献祭品是大脑,如果医生的大脑完好无损,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举行仪式的人。
顾汀州没说话,突然他想到什么一般:“扒开他的内眼角看一看。”
宁灼不解,不过还是依言而行。
他又惊又喜:“怎么来的?”
何诜诜:“趁乱摸得。”
一道午夜的雷闪,拉开深夜的序幕。庭院中丛丛树影像随风乱舞的披着树皮草袍的幽灵。每日都大同小异的仪式已经结束了,小格接着一瞬白昼般的雷光看向中院的大树,那里早已空空如也,眼角余光瞥见的身影早已不见。她小腹忽的一痛,颤着的手掌缓缓贴上去,感受白皙肚皮中传来的诡异蠕动……
“如果浅浅醒着就好了……”在祭坛仪式上, 他同样看见了那被祭拜的头生羊角身形嶙峋的裹在黑袍里的女人身影, 只是以他的见闻,没有办法确定这仪式到底召唤了什么,召唤前来的来者究竟有何等身份。
……
夜幕再次拉开,压在众人心上的顽石不曾移开半分。披着祭台上扯下的丝绒黑布, 何诜诜潜藏在的庭院树梢上观望今夜晚祷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