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脱了力，眼看着往下滑，被齐恪一把扶住右边胳膊才稳住身形。

李怀安摆摆手，示意他放开。慢慢坐在台阶上，脸埋进手掌中，半晌才短促地笑了一声。

“我这辈子注定是活不长了，就算身体没病，也要被吓出病来。”

“太上皇。”

李怀安被迫停下脚步，皱眉看过去：“拦我做什么，我要去找李越……”

“他不在。”丞相果断打断了他。

脑袋一突一突地疼，肩上或许还在冒血，但都被他忽略了。

李怀安奋力朝敦化殿前面的广场跑去，视野瞬间开阔，广场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如同野外的荒凉战场。叛军被诛杀不少，乱尸遍地，京城南军像乌云压城，从广场一直排到宫道尽头。

是贺迁！

李怀安呼吸一窒，立刻回身看去，却只在一片火光中隐约看见贺小将军的身影。

他顾不上伤痛，回过身来就向小门外跑去。

丞相回头：“太上皇还有什么吩咐

前线支援只是个幌子，趁此机会引蛇出洞，把敌人招进宫来，再瓮中捉鳖。

李越的意图应该也是如此，从带给他的话和那封信中李怀安便猜出来了。

那小兔崽子绝不可能让他陷入陷阱，什么越多援军越好都是反话。信的背面也有四个小字——去而折返。

恭睿王注意到他的目光，用手背抹了抹脸上水迹，可怜又固执：“我不会回头的。”

他想安慰，却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只愣愣道：“不后悔就好。”

突然之间，一声沉重巨响从身后传来。

齐恪又揣着手，望了望火光四起的敦化殿。里面正在清剿，外面一些南军跟着宫人们去抬水救火。

“臣还没赶到，半道上就看见南军自己回来了，还跟着贺将军。”

李怀安总算松弛下来，仍低头闭着眼，声音从手掌中闷闷传出来：“幸好。”

李怀安愣在原地，一颗心仍在用力跳动，但身体里的血似乎变得冰冷。

“不在……是什么意思？”

齐恪叹了一口气：“就是不在京城的意思，先前的情报是假的，陛下此刻仍远在前线。”

他放眼望去，想在茫茫人群中寻找一个身影，却迟迟未找到。

难道是未曾进宫门吗。

李怀安又顺阶而下，准备朝宫外跑去，却被迎面而来的齐恪拦住了。

“堂兄！”

李行微在他身后追，被他一句“好好藏着”撂下了。

方才殿内的大火烤得他额头出了一层汗，被室外冷风一吹，凉意便贴在额上。

齐恪也猜到这叔侄二人之间存在某种默契，却也没多问。

“太上皇的伤口需要立刻处理，臣去帮您叫人。”

“去吧。”李怀安突然睁眼，抬头叫住对方，“等等！”

门被破开了，大军涌向殿内。

李怀安却在一片混乱中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嗓音。

“就地扑杀，活捉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