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啊,太痛苦了。”mira说,“最先开始跟他谈恋爱的时候,我十六岁,从老家跑到上海来,他明明养不活我却又不愿意让我出去辛苦工作……但不因为生活吵架的时候,那还是我人生最开心的时候了。你可能理解不了吧,那间出租屋吵得要命,门缝还是有隙的,来来往往好多杂乱脚步,那时候一根烟我们都会坐在阳台上分着抽完,然后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说,必须要等他出名以后才能告诉全国影迷我的身份
简灼抿着唇,问为什么。
“很平常的烦恼,你有我有也许大家都有。”mira好像能够给予理解:“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天赋,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养活不了自己勃勃野心,这让他感到痛苦。可能对于创造性职业的人,这就是足够要命的事了吧。”
简灼还是不解:“当初是考进去的,不会没有足够的能力吧。”
“没信心?”mira看了看他,然后问。
“你怎么来了?”简灼皱着眉,把整个身体压在栏杆上:“你没事就好。”
“能有什么事。”mira轻飘飘地说着,又像他们初见时那样没规没矩地把烟点燃。
他会想mira这个瞬间会想什么,也会想这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又该怎么办。
后来的几天简灼都没能够成功联系到mira,微信电话一概不回,公司也没来过,所以说她本就是随心而为,翘班这种事怎么可能做不出来。弄得简灼差点报警,却被文安打了包票说一定没事,虽然他还是将信将疑,但毕竟文安和mira共事更久,说了解也轮不着他。
直到他磨完给nanci新单曲的那段feat的词,到sw录音棚录音的那一个晚上,mira竟然来了。一切像是回到了正轨,mira看起来竟然还像是往常那样,什么都不在乎,却也什么都往心上放。
“太难啦。”mira说,“每年有那么多学生义无反顾地扎进这个圈子,最后让你认识的有几个。就像我问你,问好多人,看过成青终的电影吗,都只会说,没有,出名吗。”
“我觉得可能我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看过他电影的人。”mira说,“后来我才明白,要让人记住真的很难啊,有些人费尽力气也没办法做到。而他就能为了这一件事,痛苦地活了好多年,最后又不甘地选择去死。”
“你们为什么又要分开?”简灼会自私地想,如果那个成青终真的如此苦痛,那当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恋人也离开了,大概就真变成孤立无援的境地了。
“我以为……”
“以为我干嘛?殉情?”她笑起来,眼眉是飞的,好像真的不在乎,“迟早的事,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这样的,只是没人知道那个定好的结局究竟在哪里。”
“看起来他真是个仪式感好强的人,死都要挑个大日子。”
当时简灼刚和那个打瞌睡的制作人吵了一架,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刚刚那一段气息不对想要重录,但那人咬定说两遍听不出任何差别,让简灼觉得他就是在消极怠工。
那个制作人生气地给文安打电话,嘴里的话说得很难听。简灼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身上的问题,又开始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这段flow不贴旋律。他有点焦虑地趴在栏杆上抓头发,拿着那一张薄薄的歌词纸,微微侧头就瞧见另一个人走到了他的旁边。
“mira姐……”简灼含糊地把那几颗难吃的润喉糖在牙齿间嚼得咔咔响,惊呼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