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草蛇勾到脚踝。

曾经高贵冷艳的光明圣子头发凌乱，脸上都是刮痕，狼狈得有点滑稽。

蝴蝶落到他手背上，竖起触须，比了两个问号。

——简而言之，痛麻了就不会再疼了。

蝴蝶绕着他飞了几圈，似乎在表示讶异。

希德视线始终追随着那两片蝶翼的影子，看着它往前转悠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示意他跟上去。

膝盖里再次传来钻心的痛楚。

他倒吸一口气，扶住手边的树干，勉强站稳，脸色惨白，四肢打着颤，额头、胳膊和掌心都是冷汗。

修复结界之后，希德就处于透支精神的状态。

蝴蝶又飞了个圈。

希德心中被人追杀的阴云消散了大半。

背部肌肉被扯起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他正要伸手捂住伤口，却从树头坠了下去。

最近这帮恶棍一直在扩张势力，老鼠会大概也是在这时候被他们招安的。

一旦被那些人找到了，他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

可是他现在又用不了变形咒。

从五岁开始，他就没有任何行走的经历，不知该如何用两条属于人类的腿平衡上半身的重量。

虽然变形咒给了他协调的经验，但……那是两条很短的腿，而且他从教堂逃跑之前偷偷练习过很久。

现在圣子走三步就得平地摔。

漂亮的蝶翼折射着五彩的光线，仿若流动的彩虹。

这只蝴蝶很熟悉。

熟悉到——和蒂亚戈遇到的卡尼亚斯遣来跟踪他的蝴蝶一模一样。

有点嘲笑的意思。

少年往手上吹了口气，把蝴蝶吹跑了。

他之所以会连摔两跤，除了被蚀刻切割的神经传来无可避免的剧痛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扶着树干，正要前进，忽觉脚下一软，直接栽倒在地。

希德拧着眉头，打掉头上沾到的稻草。

他重新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摔了一下。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下一秒钟会不会突然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更糟糕的是，他只是用卡尼亚斯的方法，暂时把神使在他腿上留下的诅咒从神经上剥离，蚀刻仍旧留在他膝盖里，他腿上的神经也仅仅是暂时恢复了功效，无法完全痊愈。

好歹能够稍微走动，等神经产生免疫，应该会再好一些。

温和的光束自蝴蝶身上绽放，一个水元素组成的巨大泡沫稳稳托住少年。

祭坛的悬崖下是一片巨大的榕树林，希德知道附近的地形才敢往下面跳。

泡沫渐渐消减，希德调整了姿势，让双脚落到地上。

但希德不敢掉以轻心。他从祭坛上跳下来时隐隐听到了三头犬的啸声。

老鼠会是冲着他来的。只有黑暗公会内部的人才拥有购买三头犬幼崽的渠道。

公会的极左势力一向反对派遣他在圣院行动，认为他的举止会为圣院带来利益，坚持主张限制他的自由，将他关押在公会的领地，直到成年后再献到父主的神殿去。

希德盯着它的鳞翼，沉默了几秒钟，出声询问：“奥尔德？”

蝴蝶飞了个圈。

他又问：“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