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楚行云一个人走回寒江。他在江畔买了幢宅邸。有时带着楚燕和王宣史来这里小住几日。
刚过完新年,炮竹在下雪的街道留下点点碎红纸。听楚燕讲,除夕夜的时候,他又发病了。
小行云跑出来, 吵着闹着要找流水君玩。他赤着足, 在雪地里奔跑,轻功一跃,一溜烟地蹦上凉山,跑进萧闲洞,小谢原本的藏身之所, 蹲在小石屋门前, 不停地敲门。
雪花落啊落,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世间再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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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鼓囊囊的袖子,垂下头,亲昵地靠在袖子上,仿佛这样,就把谢小烟抓起来了。
袖子外鼓鼓囊囊,里面却分明空空如也。
有一个人曾经活过,刚刚还在同他说话,同他笑,他们在说以后要在山上凿池子……
“再见了。”
小谢静静地点头。
楚行云右手一倾,火落了下去……
“请问,这是在做什么?”楚行云问。
“喔,你也是外地来的吧?这是这边人的习俗,压鬼大典。”
“好!”
到了后半夜,雪人终于堆好了, 小行云在雪人左颊上划了一道疤。
“其实我知道, 流水君不会再回来了。”
现在他懂了,好痛苦,好痛苦,好想、好想活下来!
能跟你一起守岁过新年。
带你去看明月千灯,看烟花满天。
“流水君,我来找你玩了!快开门呀!”
砰砰砰、嗒嗒嗒, 一下下的敲门声回荡在空落的小院里, 无人回应。
楚燕找到他的时候, 满心不忍, 她说:“哥哥, 流水君出去了, 我们一起堆雪人等他,好不好?”
第七十回 终有缘
灵匹成偕春秋度,
濡沫相守岁月间。
可现在不见了。
永远的、永远的,离开了他。
手烫伤了,两条腿冻僵了,楚行云像是无知无觉,仍一个人立在寒冷的江水里,他仰起头,望无边天幕降大雪,呵出一片白气。
橙黄的火光在眼前跳动,越烧越旺,烧得整只木条船都塌了,什么都不剩……
化成一缕青烟,袅袅直上。
楚行云怔怔地看着,忽然一挥手,袖袍一舞,把那一缕烟紧紧拢在袖子里,紧紧扎住。
他噗地一下, 把雪人推倒,簌簌雪块砸在地上,碎成粉末。小行云赤着脚,啪叽啪叽又跑回去。
然而下一次发病,小行云还是会不远万里,跑来这里,敲敲门,像来串门的孩童,说要找流水君玩。
元宵过了,楚行云决意回临水城,寒江码头今日破冰开船,他看到几位法师巫婆围在江边作法,又唱又跳,念念有词。
为你洗手作羹汤,你一边吹着汤上的白气,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雪亮,有星辰和我。
再没有了。
楚行云握紧谢流水的左手,他俯下身,贴在谢流水的耳边,跟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