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心中升起极不好的预想，楚行云没空耽搁，迅速跳下船，抓了个过路的问：“此去凉山有多远？”

那人摆摆手：“远着呢！”又对他道，“那里去不了，赶紧走吧！”

薛王爷举兵造反，就要打战了。

楚行云欲从船上站起，手一动，忽然摸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爪子。他扭过头，发现身边有一只熊。

一只等身大的一叶熊，乖乖静静地躺在他身侧。

谢流水来过了……他真的做了答应他的小熊，送给他。

小云气愤地哭泣来, 他一直剥、一直问, 剥到最后没有叶子了, 只剩下一个菜心, 谢菜心无悲无喜地转过来, 对他说：

“因为我要死掉啦。”

楚行云猛地惊醒。

谢菜叶又摆摆手：“我不吃。”

楚行云不甘心，他拿出收集多年的漂亮石头、蝴蝶翅膀，草编的蚂蚱……他喜滋滋地摆着他的童年宝贝，每摆一件, 就剥一片叶子, 问这片谢叶子：

“你看！这些都是我最心爱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老道士想了想，答：“让你有所见，你自有所求，赐你无能果，你自求不得。人世间，苦中苦，年轻人，渡河吗？”

“好。”谢流水笑一笑，他付了卦钱和

谢流水忍不住道：“老人家，快走吧，这里要不太平了。”

“我没钱，走不了，年轻人，不然你来算一卦，我便走。”

谢流水没奈何：“我没什么想算的，问道长一问吧。”

楚行云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小时候, 七八岁，而小谢成了一颗卷心菜精。

他喜滋滋地把卷心菜剥开，每一叶小谢都不一样，他剥下第一片, 给这一叶的小谢展现他最心爱的玩具：

楚行云愣在原地，迟了、太迟了！他看着船上的那一只小熊，谢流水是来跟他永别的。

日暮西山，谢流水立在寒江水畔，独自找一条船。附近百姓已闻风而逃，四野空空，忽而江面上驶来一叶扁舟，船头立着位鹤氅道人，他双目看不见，还在招揽生意：

“算命吗？算一卦吧。”

小熊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望着他，余晖落在它的棕毛上，毛尖处沾了点点金色。

两相对视，楚行云忽然俯下身，紧紧抱住这只熊，把头深深地埋进去……

好温暖。

梦中心悸惊坐起，轻舟已过万重山。

四周全是陌生景象，楚行云怔怔地转过头, 血色残阳, 江水照映, 粼粼波光闪着红，宛若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已是黄昏，他竟睡了一天一夜！

然而每一片叶子都回答他：

“我不想要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不管给你什么你都不要……”

“你问。”

他抬起头，望长空飘雪，轻声道：

“为何要让我看见，又赐我无能，让我遇见，又赐我无果。”

“你喜欢这个嘛？这个很好玩的, 我们一起玩吧！”

谢叶子冲他摇摇头：“我不玩。”

楚行云搬来他最喜欢吃的点心，他又剥下一叶：“那我分你吃好吃的糖果吧！你喜欢吃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