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和沉默了许久,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最终还是我害了他。
郁岚缓缓地直起了脊背,顶着姜展灼灼的目光直直地跪着,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臣不敢。只是臣的苦楚,陛下知道。功成名就又有何用处?想要侍奉的人已经不在,臣草民,苟活于世,荣光加身,又有何用处!有何用处!
他混着血泪的几句话说完,朝堂上蓦然静了下来。许久之后,姜展扭曲的眉毛都快打成了个死结,但听得帘帐后面的姜意和出了声。
郁大人的心思,本宫已然知晓。姜意和朗声道,既然郁大人无意,意和也不是非您不可。此事到此为止,也望父皇不要追究。郁大人,苦读不易,辞官之事,意和也望您,三思而后行。
当她想细细查问白逸端,究竟是什么人爱上了她,才会给姜国带来如此大的灾难时,白逸端只是苦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天机不可泄露,这已经是我能说的极限了,娘娘不必再问。白逸端是这么说的。
于是姜展匆匆发了诏令,在郁岚从老家回来的第一天就让主事太监去宣了旨。
她说完这些话得了姜展的同意,便让秋晴引着自己回去了。走得早,自然也没听到散朝后朝臣的议论纷纷。
经此一事,她的选婿人选又多了几摞。以前她还极为敷衍地看上两眼,现在却是翻都不想翻了。
几日后,勤政殿传来消息,说是郁岚辞官了。
旨意下发的两天后,照例是一个上朝的日子。姜展唤了姜意和在帘帐后头听着,然后叫了刚来上朝的郁岚起来问话。没想到话还没说几句,姜意和便看到重重帘帐外那个模糊的身影颤抖着跪在了地上。
恕臣不能从命。姨母丧期未过,郁岚怎敢娶妻。穿着暗色官袍的身影跪在了地上,原本清亮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悲伤而颤抖着,如果这是天子对臣下的要求,臣斗胆,愿辞去太史令一职,回故乡为姨母守坟!
大胆!朝堂上的姜展与在沈棠面前大不相同,他坐在龙椅上就仿佛一条活生生的龙盘坐在上面,一声怒喝,将几个胆小的大臣吓的也是腿一软。皇家指婚岂有你拒绝的道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到你这里却避之不及。郁卿,你在藐视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