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流画态度得了缓和,叶寒乘胜说道:当时解神医给我说时,我也不信,后来本想再去确认一二,但却因去南平被青川强掳回来而耽搁了,直到陆知受伤我随你去军营时,专门找解神医再三确认此事真假,这才可以肯定你的清白还在。
叶寒的话江流画听得仔细,但还是有点疑问,于是不好意思问道:当时请解神医来不是借给我治腿的由头吗,怎么会莫名其妙诊断出这个事?
还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陆知,否则哪有这么一出?叶寒笑着佯装指责道,莫名让江流画生了几分臊意,你也不想想,这悬壶济世的医者谁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当时帐内这些事他一看就明了了,再说哪有治腿是在手腕上诊脉的?
解剖不愿回首的往事,无异于撕开手上已经结痂的疤痕,但江流画还是暗自慢慢回忆了一遍,虽疼却值得,奶娘怕勾起我的伤心事,从来也没在我面前提起过,至于你问的疼倒是疼,但血我可以肯定确实没有。
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她的身子被侯九看遍了摸遍了,连身下那处私密处也没逃过他的魔爪,女儿家的清白早就没了。
相较于江流画的垂眼哀伤,叶寒倒是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笑,流画,你、你真是
她与小叶相识多年,交情深厚,以她的性子是不会拿这种玩笑来骗自己的,可是她心里又强烈地排斥着不敢相信,是真的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见江流画终于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叶寒这才一一告知着,流画,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也很想告诉你,可是我每次提到侯九时,你不是打断我的话就是借着由头赶忙走了。见你这么抵触这段往事,我也不敢逼你太紧,一直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可还没等到你就留书出走了。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你今日也不会有这一出事。
封建礼教下教养出来的女子,是何其不幸,又是何其悲哀。
谁说的,谁说你不干净了?叶寒突然抓住江流画的手,双眼目不转睛盯着江流画,认真一字一句说道:流画,你没被侯九毁了清白,从来都没有,一直都没有,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对流画那段不愿提起的不幸遭遇,她是同情但更愤怒。
在这异世十几年,她亲眼目睹所谓的世俗礼法对女人的残害有多深,对女人的苛刻有多重。有时候
秋实担心看了抚琴院内一眼,是不是夫人又哭了?
话刚说完,秋实就被常嬷嬷一记厉光吓到,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跑去备药。
秋实走后,常嬷嬷站在抚琴院外望着那扇不断有哭声传来的房门,不由一下想起刚才秋实问的那句傻得可爱的话,常年无情无绪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若是夫人今日会哭,王爷今日还会走得如此放心吗?王爷自己都舍不得夫人伤心难过,又怎么会让旁人招夫人落泪,王爷可不是如此大度之人,至少与夫人有关的事绝对不是。
见江流画哭了,叶寒也甚是着急,连忙凑近问道:流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候九所以才
求你别说别说那个名字,别说
叶寒话还没说完,江流画就连忙打断,悲伤的脸、凄凉的泪、不堪为人所知的恨,看得叶寒一肚子说不出的难受。她怎会不知流画有多排斥这段不堪往事,但有些话还是得说,如果不说,不知道流画还要因此钻多久牛角尖,若是因此再误了姻缘,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当所有不堪的往事如谜团被层层剥开,原来信以为真的事实不过是她的无妄臆想,不仅害得自己自卑自贱了这么多年,还差点因此错失自己所在乎之人,江流画一时满心愧疚,对一直帮她关心她的小叶,也对那根傻得要命的木头,差点她就铸下大错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嚎嚎大哭从紧闭的房间内传来,许是悲痛太深,隔了这么远,站在抚琴院外的丫鬟婆子都能听见那凄哀不绝的痛哭声,纷纷交头接耳猜着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然而常嬷嬷一声咳嗽,立刻平息了院外的议论纷纷,看着安静下来的人群常嬷嬷轻易找到藏在其中的秋实,吩咐着让她准备点去肿的膏药,等会有用。
叶寒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这古代的性知识教育也太缺乏了,居然连最基本的生理常识都不知道,还害得自己白白抑郁了六七年。她估摸着秦婆婆也早发现了,想告诉流画但与自己一样回回都吃了闭门羹,所以才无奈作罢。
叶寒很是高兴地挨着江流画坐下,跟她认真解释着,流画,你还记得当时在沧河军营我第一次被青川带去陆知营帐找你时,解白给你把脉时的情景吗?
想起当时被自己冤枉而气急败坏的陆知,江流画心里起了一丝暖意,轻轻点头,记得。
明明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得不到世人的怜悯和理解就罢了,还得承受他人流言蜚语的第二次伤害,最后被逼得只能走上绝路,而像流画这样苟延残喘活着的甚少,但这对她们却并不是一种幸存,而是一场未完结的苦难,因为封建礼法早已在她们心里根深蒂固,要想彻底解开,也只能从这个源头上解,所以才会有今日与流画这番交谈。
江流画惊愣着双眼,轻摇着头还是不信,这不可能!我记得那日,我明明被被那人毁了清白,醒来时便是赤身裸体被他压着,若不是奶娘及时回来以命相搏,说不定我还要被他糟蹋多久。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解神医的诊断不会有错。那时自己还未到云州,未识流画,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只好问着一二常识,那时你可发现下身那处可疼,是否流了一大滩血?还有,秦婆婆后来也没问过你这些事吗?
那段往事太过不堪所以一直也忘不掉,所以听了叶寒的话后,江流画也只不过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而已,并没有当真,只是再次忆起过往的痛与今日的伤相撞,这没流完的泪再次汹涌而来。
流画,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找解神医再三确认过,你确实还是处子之身。见江流画哭得越凶,丝毫不信她说的话,叶寒着急更甚,急切想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又无计可施,只能将解白搬了出来,你不信我但解神医的话总不会有假吧!你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军营找他,让他亲自说给你听!
渐渐的,江流画的泪不知何时停了,雾水满眶的双眼仿佛被定格了一般,透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就如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还活着一般,这怎么可能?
于是也不管江流画方才的哀求,叶寒强制性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不准她再逃避,流画,陆知不会介意你是不是完璧之身,即便你不是,他也不会介意,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因此看低自己!你看我与宁致远之间的那段情,青川也知道,可他还不是坚持娶了我,一如既往地对我好。
看着泪流满面的江流画,叶寒甚是心疼,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边劝道:流画,你真的不必介意这些。陆知是个实诚的人,既然他说要娶你便是真心想娶你,他想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知道吗?
越是因为这样,江流画才越觉得自己配不上陆知,舍不得又放不下,纠结着,可可我,早就被侯那奸人破了身子,我我早就不干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