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惊刃卡壳大半天,终于支吾出几个字来,我不知道其他的字。
我只知道这两个字。她头愈埋愈低,声音微不可闻,对不住。
最后一个字节落下,惊刃再没了声音,她喉咙开始疼起来,慢慢涌上些苦意。
柳染堤一听便不高兴,指尖用力点点她心口,声音很是不满:我让你给自己起个名,你还抱着原先那两字不放?
容家有什么好的,原先那主子有这么漂亮?柳染堤微有怒意,赌气道,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惊刃摇摇头,喉咙有些哑,吐字也艰涩:不、不是。
柳染堤摇摇头,指尖点上她唇畔,将那软肉压得陷下些许,声音极轻,又柔:我在问你。
我不是你主子,你也不必自称属下,现在我只是位好奇姑娘,想要知晓你姓名。
柳染堤点着她的唇,笑意盈盈:小刺客,你名字是什么?
怎么就这么不经逗呢,柳染堤笑道,我真该寻个铜镜来,让你望望自己样子。
惊刃小声道:您又取笑属下。
这下听出来了?柳染堤笑意愈浓,挑眉道,我之前的问话你可还没答呢。
可是偏偏
她觉得很开心。
蹭到了好多评论!大家都超可爱超认真,写的也都特别好,有种我一个扑街何德何能的感觉55555
我的字是染堤,我得好好斟酌下,该给眼前这个小妹妹起什么好呢?
她抵着惊刃额心,长睫细细密密,每一根都望得分明,几乎要扫到自己鼻尖。
容台昼静花明佩,绿洁春深柳染衣。柳染堤思忖道,字染衣如何?
指腹移上眼角,温柔地拭去些湿润,惊刃下意识想要偏头,却被对方用几分巧力,掰正了面孔。
对了,还有件事,柳染堤抵着她,让惊刃望向自己,我给你起个字。
惊刃重复道:字?
惊刃睁眼看着她,浅色眼瞳之中,忽然慢慢地、缓缓地蔓上点水汽,模糊了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使劲闭了闭眼睛,水雾却不曾消散,一点点润湿边框,几乎要从眼角滑落。
那是什么?
这短短几瞬如同千万年,漫长的令人绝望,令人慢慢枯竭,胸膛像是被重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忽然间,面颊被人捧起,肌肤相触之处传来些许暖意,叫人眷恋万分,不愿离去。
慌什么啊,惊刃呆呆地,被她捧在手心,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仔细,我来教你。
唇畔覆在耳廓旁,她咬字清晰,尾音小勾子般微扬,轻轻咬过来,濡湿半边耳廓。
你且告诉我,你想我唤你什么?小刺客,小姑娘,柳染堤慢吞吞道,还是别的?
指尖滑过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痒,惊刃有些握不稳手中的剑,向后踉跄,哐当撞到树上。
她期盼能为主子尽到一点微薄的作用,可对方武功较之高出那么多,只会夺人性命的自己,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柳染堤沉默着,而片刻寂静几乎要将惊刃淹没。她原以为自己最能耐住寂寞,可今日才知,她已经受不住了。
一分一秒,都受不住。
属下,她刚说半句就被柳染堤一个眼神瞪过来,慌忙改口道,属下我没有念念不忘。
柳染堤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惊刃,等着一个解释。
夕光将影子拉成细细长长的一条,看着孤零零的,又被枝叶咬去几道。
惊刃呆呆地看着她,远方有雁一点而过,衬得天际愈发辽阔、空旷,也愈发孤寂。
那里隐着万千星子,在无数个寂然的夜中陪着她,比死人安静、比刀锋明亮,却从未映亮过她归家的路。
属下不知,惊刃垂下头,若您愿意,便还是唤我惊刃罢。
惊刃不解:问话?
嗯,柳染堤乌瞳明亮,十分耐心地解释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惊刃愣了片刻,下意识道:属下并无姓名,您若是愿意的话
因为超级开心,所以这章特别长!(接收到眼神暗示了吗qvq)
她眉眼微弯,声音温柔:若是不喜欢,便换一个,慢慢换,换到你喜欢为之。
惊刃说不出话,浅色眼瞳浸在水中,像是藏着一弯皎洁月光,清澈得让人心颤。
柳染堤诗背得这样好,还骗自己说书读得差,明明就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先前都是说来骗她,哄她开心的。
她知晓自己听起来一定傻透了,可声音就是不断地发抖、发颤,怎么也控制不住,简直丢人至极。
嗯,我生在四月,觉时满眼青山,梨花枝蔓,初柳染了一整道长堤故而长辈取字为染堤。
柳染堤靠近些许,呼吸近在咫尺,惊刃恍惚间,有种对方要吻上来的错觉,但是她没有。
惊刃不明白,茫然地想了会,抬手要去擦眼角,却被柳染堤止住动作。
不难过,不难过哈,柳染堤声音轻轻的,像是哄着个小孩子,就叫惊刃,可好听了。
柳惊刃,她这样说,和我一个姓,好不好?
耳畔有声音落下,悄然落在心尖。
不过嘛,幼时我把私塾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作诗作得一塌糊涂,字也写不好几个,着实没资格当个好教书先生。
资历不太够,性子也懒惰,可能是史上最糟糕的先生,柳染堤叹口气,慢悠悠地说着,你可别嫌弃我。
头上沙沙落下几片叶,短暂地拦了面前视线,复而清明时,柳染堤已经退开几步。
她笑得合不拢嘴,细白五指抵着下颌,手背处肌肤极薄,细腻似檐下初雪,让人不禁想起她别处的触感。
同样温软,同样绵柔,被白狐裘衣细细裹着,叫人眼前明明晃晃,风过般吹落满地梨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