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又近了,
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触着他的鼻尖,唇与唇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
告诉我,是怜悯还是愧疚?
他知道太多东西。
那两个孩子、那个妇女,还有我,叔叔,你对谁都这么好?我问他,这算什么,嗯?为人民服务?
解开束紧的安全带,我侧身靠向他,胸前两团柔软紧贴着他结实的手臂,一个太软,一个太硬。
走吧。他走在我前头。
车停在花坛对面,是一辆吉利,看外观有些老旧了。
我坐在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那个卡扣像是和我作对一样,死活扣不进卡槽里。
想到等会要回的那个家,我有点茫然,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半个月前?记忆太模糊我已经想不起来。
转念一想,妈妈不回家,女儿不回家,那地方还能算家吗?
夜深了,吹起来一阵风,但我穿够了衣服,也不觉得冷。
我低头埋进外套领子里,嗅到了一股烟草的味道,在凛冽的寒风里灌入我的胸腔。
他是一个老烟枪,靠着这个味道我判断出来。
一只手摸向他的脸,可能是我的手太冰,他的脸很热,有些干。
我摸到他下巴处冒起的青色胡渣,有点刺手。
我的脸一点一点靠近他,
车里光线暗,长发挡住了我的视线,以至于我丝毫没察觉到他伸过来的手。
咔嗒一声,安全带成功插入卡槽,他的手退回安全距离,操作着车载导航。
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他地址,但显然,他知道,
不能了吧,谁家十天半个月没人进门呢?
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呼~看来黎警官的思想教育工作终于做完了。
这就是与人交往的美妙之处,靠着微小的细节,对一个人逐渐有了了解,他在你眼前慢慢变得立体。
他对此可能毫不知情,你也从不主动开口告诉他。
无关他人,这是你藏在心底独享的秘密,一种你仅有的、不廉价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