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除了古板无趣的正经,还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吗。
哪个家,我妈早八百年卷了钱找新欢去了,爸还半死不活躺着呢,爸的小三小四个个堵上门来诉苦。她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家。
事实是盛汝真身边的人都在蠢蠢欲动时,她的麻烦先来了。
汝真,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所以她最讨厌纠缠不清的男人,她的虚伪在这种时候就上场,呀,我没看见。
一个人如果极端起来就显得很疯狂,更何况这个男人是被激怒的那一方,她差点要被扑倒在地时,那人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拳,接着便是混乱尖叫的人群,看好戏的人也潦草收场。
说起来盛怀瑜的母亲是床上这位的前妻,盛汝真则是现任妻子的女儿,两位女人彼此看不起彼此忌惮彼此祝福对方过得不好。所以两个女人的战争很自然在她们子女身上打响了,其实没有父母的纠葛也一样。
他们生来就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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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怀瑜没想到还是会在这里看到她,如果他没记错,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前几分钟还在医院前抱着一个男人撒娇来着。
盛汝真回了头,也不仔细瞧他,就接着削手里的苹果。他先仔细看了她的手,红艳艳的果皮一圈一圈绕过她的手背,手指压住锋利的刀刃,其实整个手法很烂,那些不小心多削出来的果肉被她用舌尖裹进了嘴中嚼碎吞掉。
床上的人早就睡着了,各种药物和手术折磨着这位曾经潇洒风流的男人,现在床上的他显得不那么体面。至于子女们的会面他也是毫不知情,起码他若是醒来,也不希望这两人见面。
而现在,他早就已经知道,门口那个人是谁了。进来。盛汝真轻轻推开门,后面还跟个小尾巴。
十多天没见,盛汝真身边的男人又是不一样的,他跟没瞧见似的,你来做什么?
无聊嘛。盛汝真走走停停,身后的男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对了,这是我新男朋友。她坐在盛怀瑜对面同他介绍,仔细想从他脸上瞧点不一样的神色来。
于是他更用力了,他并不会因为自己多么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盛汝真伏在他的肩膀处低声哭泣,盛怀瑜亲吻她时,她才停止这种矫情做作的戏码。
谁都绝不甘心占下风,唇舌相碰,齿节撞在一起,掠夺气息,舔舐伤口,像彼此撕咬的野兽,在带着滚烫火燎的喘息里凝望着彼此,酒精让欲望升温,却无法缓和彼此憎恶的心态,血缘的锁链决定了他们永远都只会是对手。
第二天,她是这样说的。
她跨坐到他身上,你要是想脱,也可以粗暴地撕开它,只要再赔我一件就行。
你可以操得用力一点、深一点,可以完全掌控我的感受,还可以说一些不知羞耻的话,直到我求饶你也不放过我,那些水也会打湿你的腹部。当然了,手指和嘴巴也可以碰一碰,不过请慢一点,我还是想看着你的眼睛。
她拉起盛怀瑜的右手,用舌尖舔舐一下他手心的伤口,鲜血还有药物的味道,听见他稍微又克制的喘息,疼痛和欲望本就是同体而生的。
自尊自爱?勾引?盛汝真瞬间就恼怒起来,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她最讨厌正经人的假模假样,自己只是和对方心知肚明玩一场游戏而已。
是眼前灯光的过错,是盛怀瑜垂着眼睛并不接话,是他睫毛下漏出的光线,是他抿成一字的唇线,是脸上的疏离冷漠,这一切的一切,让这种沉默变得暧昧。
哥哥。盛汝真确实醉了,她在酝酿一场恶作剧,你知道什么叫勾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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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盛怀瑜家她开始还是怀有一点点感激的心情的,看他自己擦药时,你可不要跟我摆哥哥的架子。她接过药,看你可怜。多自欺欺人。
他的掌心无数弯弯绕绕的纹路,中间有横亘在其中的伤口刚刚有碎了的玻璃片划过,她低头轻轻向着伤口吹了口气,微微仰头,从盛怀瑜那里刚好能看得到湿润的唇瓣,还疼吗?
<h1>01*兄妹</h1>
01*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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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还不错,盛汝真这人脸有多好看,脸皮就有多厚,马上得寸进尺起来,胳膊被你弄红了。她凑过去将手臂递到他面前,非要人看的架势。
对不起。他拉开车门,低垂着眼睛瞧了瞧,万分真挚地道了歉。
哪怕是脸上有伤也无法掩盖盛怀瑜的英气,她头一次颇为愧疚地直视了他,原来这种万分诚恳的男人确实很有腔调。在车上,她闭着眼睛也不讲话,外面是华灯初上的街道,来往行人的说笑,天边半遮半掩的月亮,这一切好像一个虚假又迷离的世界。她感觉有人替自己理了理头发,原来自己确实醉了。
跟我走。
浑浑噩噩地被拉着往外走,只是皮肤的接触,还是能感觉他的掌心很热,原来这个人即使是冷心冷脸,也不至于连血都是冷的。
我送你回家。
后来遇到次数不多,两人都要接管公司的部分事务,所以偶尔擦身而过时,盛怀瑜还是会点头问好,盛汝真多半也视而不见。
就算在酒吧遇到,盛汝真顶多想一想,哇,这个人也会来这种地方,转身就要投入到自己的乐趣中去了。
就算她不关心自己的哥哥,整个酒吧也没人注意不到他,他很有几分吸人眼球的英俊,纵然是戴了眼镜随意地隐在暗处,并不影响大家窥探他的面容,推拒眼前的酒杯还有女人,这种正经又禁欲的做派在这种场合显得尤为迷人。
你是盛汝真?盛怀瑜伸手,我是盛怀瑜,也就是你哥哥。盛汝真也只是笑嘻嘻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个哦,真是敷衍。
但是盛怀瑜就是那种正经又坚持不懈的人,他还在等着,手坚持停在她面前。
盛汝真只低头睨一眼,就察觉到对方的虚伪,她绝不伸手回应,也不屑收敛一点,原来这个人的性子就是如此嚣张傲慢,这种挥霍人的劲儿真让人动容。
不需要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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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怀瑜其实是个表面不爱声张的人,这不代表他的内心就没什么波动,只不过他擅长掩饰,别人对他虚与委蛇也无所谓,但也别想在他面前玩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手段。
不够,还是不够。
你希望我一会儿摆什么表情。她坐到盛怀瑜身上了,用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就像现在这样,可以吗?她一粒一粒解开他的纽扣,手指很巧妙地伸进衬衣里的缝隙里,于是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她很满意地摘下他的眼镜,染上红之后真是有一种奇异的妖艳。看他红红的眼睛,太可怜了,就亲亲它,哭着求哥哥操我,是不是也很不错。
她好像很不情愿,但是盛怀瑜并不是很在乎,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最爱摆出柔弱可怜的姿态。
撕破这种虚伪的面孔才好玩啊,清心寡欲的人动情才好看,人只要生出一点坏心思,马上就会觉得不过瘾,变得更坏好像也没关系。
她低头贴近湿润柔软的嘴唇,感觉到对方的紧绷,于是轻轻又舔了一下,看不清眼镜下他的眼睛,这才叫勾引。
不知道的话,我可以教你。她用手指轻轻扫过他的耳垂,我自己脱衣服也可以的。
盛汝真从来没试过做这些,也没有用这种语调同他说过话,他终于忍不住合上手掌,收了手,以后不要去这种地方。
盛汝真想翻一个白眼,他不也去了,这次只是一失足而已,但是看着他是伤者还是忍住了。
你如果懂得自尊自爱一点,不要总想着勾引一个男人,而是认认真真谈一场恋爱,也能得到真正的爱情。
盛汝真特别讨厌虚伪的人,她自己也是个虚伪的人,这听起来没什么道理可言,可她就爱不讲道理,她也不爱做好人,所以就做个半真半假的好人。
盛怀瑜倒是那种标准又正经的好人,做人做事自有分寸而且颇有成就,就算面对自己最讨厌的那种轻浮又高傲的人,虚情假意的客套他还是手到擒来。
于是在共同的父亲的病床前,这两个人第一次正面相遇了。刚好,他们都是彼此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