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方刚下晚自习回到宿舍,qq有新的未读消息。
她点开,陈尔发过来的。
她指了指,陈尔又移到原位置,黎方抬起腿,从他的大腿上方迈了过去。
裤料摩擦,只有一瞬,然而热度传递,敏感异常。
黎方安然在他身侧坐下,放了桌板,戴了耳机开始小憩。
车驶动,黎方从前头车厢走过来,你坐前面去吧,我和你换下位置。
陈尔摆手,不用,就一个小时,你坐回去。
黎方默了一会儿,和他提议,那我坐你旁边?
等陈尔走开,魏许一脸贼兮兮看她,可以啊你。
黎方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什么可以。
魏许在一旁的座位坐下,伸直了腿,背往后靠着,吊儿郎当的,收着点儿吧。
过了几分钟,魏许和陈尔一块上来了。
陈尔手里还有个奖杯,他塞她手里,搂了她肩,咧嘴一笑。
魏许手连按屏幕,给他俩照了十几张照片。
三四分钟,裁判吹哨,魏许跑回自己队伍,准备比赛,黎方去了二楼看台。
自进来开始,她没有看陈尔一眼。
今天下午是决赛,实验中学最后拿了亚军,魏许的学校是冠军。
黎方听了一会儿,最后话题绕到了篮球和游戏,她对此毫无兴趣,于是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放学。
初三要求强制住校,七点的晚自习,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空档。
嗯。
陈尔坐在本队的休息位置上,看着他俩聊天。
看他俩的不只是陈尔,还有很多人。
有个男生跑过来,是魏许,他代表另外一个初中过来比赛。
他接过水,猛喝了一口,你怎么来了?
黎方笑着:看比赛啊。
等久了吧?我手机放休息室了。他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又和门卫解释,叔叔,这是我同学,来看我比赛,我带她先进去了啊。
并肩走了几步,陈尔看黎方两手空空,不是吧?你来看我比赛水都不给我买一瓶?
黎方极其坦然,指了指不远处的超市,你喝什么,我去帮你买。
禾雅和黎方宿舍床位挨着,自然清楚她的变化,好几次,她忍不住提醒,陈尔不是个多好的人。
黎方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四月,临市举报排球联赛,陈尔邀请她去,黎方应了,周六上午坐了高铁过去。
有事吗?
陈尔神色不自在,我和由佳分手了,她之前,和你说了不好的话,不好意思啊。
黎方不会再自作多情,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黎方眯了眯眼,把外套拢得更紧了些,没戴眼镜。
她的散光并不严重,还没到非戴眼镜不可的地步。
陈尔把烟灭了,扔到垃圾桶里,这么晚了,你去哪?要不我送送你。
禾雅邀她出门打麻将,在一个私影。
黎方和家里人打过招呼,围了围巾出门。
市中心的那条马路热闹非凡,弯弯拐拐几个角,黎方觉得这个城市真是小。
禾雅掩了脸上的担忧,雀跃的跳了几下,那我来订机票和酒店。
黎方旷了一周的课,周六的上午才出现在学校,位置已经重新安排了,她的新位置在靠窗第二排,同桌是位沉默寡言的女生。
巧了的是,由佳和陈尔成为了同桌。
怎么回事啊?你和何呈出去手机外套都不拿,由佳和你说什么?怎么还去外边了?
黎方顺从的把手从袖子里穿过去,笑着问她:你和林逢不约会了?
禾雅把另一只袖子也给她穿上,约什么呀,还冷不冷,要不要回家?
你说我爸是小三。
所以你觉得,你们觉得,小三的女儿,也就是小三。
何呈手足无措,这是两年前他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又拽又痞的和黎方搭话,他自认没有恶意,但也只是自认。
最后一排是单座,陈尔没有同桌。
黎方的同桌周迪是个热情的男生,看到新同学过来立马扭头打招呼,欸,你是从哪个校队转过来的?
陈尔把书包放桌兜里,笑着答:深圳那边的学校。
这儿太冷了,你外套还在饭店,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好不好?
黎方转脸看他,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她骂我是小三。
何呈骤然慌乱,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对她的肢体接触不拒绝?
那么喜欢由佳,为什么要去给她买糖?
谁要做小三,谁他妈要做小三?!
黎方不答,迈开步子往前走。
她说什么了?是不是为难你了?
黎方!你走慢点。
黎方把手机还给她,那祝你们幸福。
由佳接过,娇娇俏俏的笑,你知道班上的同学说你什么吗?说你是小三,是贱人,只会抢别人男朋友。陈尔压根不喜欢你,你还天天往他跟前凑,真是不要脸。
黎方面上无怒色,只沉眸看她,你这回骂我我认了,但有下回,我一定会打你。
再以后,是由佳抱怨陈尔和黎方走得太近,陈尔只说,两个人是同桌,互帮互助,没有其他意思。
最近的一条,是今天下午,陈尔和她解释花环的事情,这样的几句话,刻在了黎方心里一辈子。
我真和她没关系,她自作多情非得让郑利群给我戴花,我都快尴尬死了。
备注是老公,头像是陈尔qq的头像。
从下往上看,越看,黎方的心越凉。
八月到九月,他们两个在闹别扭,原因是陈尔让由佳一块儿转学,而由佳在犹豫,聊天多是不欢而散。
她和她可没有往来,但黎方还是起身,跟着她往外边走。
何呈问禾雅:她谁啊?
禾雅摇摇头,不认识。
他们正在等芝士化开,商量晚上的行程安排。
禾雅和林逢去约会,何呈想和黎方一起,但是魏许不肯,他想拉何呈去网吧打游戏。
争论之际,有人敲了屏风的木框,咚咚两声,黎方看过去,是由佳。
校运会进行的很顺利,不少项目五班都拿了金牌,陈尔的标枪更是刷了校运会记录。
郑利群笑眯眯的拿了个五彩花环给陈尔戴上。
黎方只顾着拿相机,却没注意到领奖台上陈尔满脸的不自在。
陈尔把拧开了瓶盖的怡宝递给她,你这毛病太吓人了。
周迪猛点头,显然被她的症状吓到了。
黎方只好又歉意的笑笑,只是偶尔会这样。
郑利群说了他的名字陈尔,黎方觉得十分好听。
你个儿高,就坐黎方后边,校服明天上你教练那里领。
教练?他是体育生。
而一蹲,情况更糟,她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地上很湿,陈尔扶了把她肩膀,让她借了点力,有水,你坐下裤子湿了。我给你去买糖,忍一会儿。
周迪。陈尔喊他过来,扶住黎方,她不舒服,你扶一下,我去给她买点吃的。
她往陈尔那边靠了靠,低声问他:你有糖么?或者巧克力也可以。
怎么了?陈尔不明所以。
黎方捂了胸口,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低血糖。
陈尔咳了一声,什么花环,土不土?你作业写完没?再熬夜明天赶不上开幕式,老郑要去你宿舍提人了。
黎方哦了一声,把彩带放一边开始动手写试卷。
南方的深秋多晨雾,而第二天天公作美,晨光明亮。
用完还有剩的,黎方拿了一条,尾端打了个节,让它成了个圆形,扣在陈尔头上。
她甚至用手压了压他的发,笑道:尺寸刚好。
这个动作自然有亲昵的成分在,周边的几个同学八卦的眼神递过来,陈尔把彩带扯下来,丢到桌上,有些心虚的拨弄了下头发。
那天的晚自习,黎方能感觉陈尔的情绪很好,而陈尔也觉得黎方很开心,特别是他笑着对她说了句谢谢之后。
十月中旬,班上又来了位转学生,是个娇小的女生,叫由佳。
说来惭愧,黎方在班上待了两个月,还不如由佳待了半个月来的人缘好。
陈尔应了声,快步跑出去。
黎方拿手机出来点肯德基,他们一般是打完球才去吃晚饭,按照宅急送的速度,刚好能在六点半送达。
联系号码填的陈尔的,方便他去取餐。
陈尔看了一分钟,拿了草稿纸写下过程,然后五指压在纸上推过去,抬头看她,准备说一句你先看看,而后他发觉,两人的距离极近。
他甚至能看清黎方脸上的细小绒毛,浅浅的,缀着日暮的光。
她的皮肤很好,白皙细嫩。
黎方单方面的开始了一场暗恋。
这不是她的初恋,她的初恋为期八天告吹,但这却是她第一次喜欢人。
男生用到她身上的招她全部用到陈尔身上,从禾雅那学到的撩人技能也派上用场。
陈尔坐直,定睛看她,那你倒是说说看。
黎方轻轻眨了下眼睛,笑得分外纯良,那我就说了你有女朋友没有?
陈尔一愣,继而伸手去桌兜里拿早读的书,他低着头,弯了点背,模棱两可的给了个你猜猜看的回答。
原因黎方可以想到,她这一回的数学英语勉强一百出头,而陈尔的数学英语逼近满分。
他可真不像一个体育生。
两个人成为新同桌的第一天,陈尔分了她半个三明治,是在外面的面包店买的,食堂里只有粉、面和包子。
都睡什么睡!年轻人一点儿朝气都没有!把头全给我抬起来!
黎方不算乖小孩,但她是不愿意得罪老师的,揉了下眼睛,她仰了头往讲台看。
红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身后还有一位高个男生。
黎方不语。
你上课睡觉我不管,是因为你和我保证过绝对不退步,现在这个样子郑利群吹了下杯中的茶叶,拖长了调子,你得上点心了。
黎方乖乖听训,依然不说话。
禾雅嘁了一声,不在这件事上继续和她讨论,拿了手机出来炫耀她新收的pb,照片上一水的韩国美男子,她要蛊惑黎方陪她去看演唱会。
一个月过去,周迪已经和陈尔成为哥们儿,禾雅也和林逢和好,她依然在这个班上可有可无。
初三突如其来的分班把黎方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打散,她又极其不愿意结交新朋友,用她爸妈的话来说,叫做有病和矫情,要是用某些同学的话,就是一个装字了。
黎方失笑:又网恋啊。
禾雅瞪她,什么叫又网恋!上回是我弄错了,这回我是真抓着了,还和那个女的关联qq!这回他怎么求我都没用!
黎方不搭腔了,只笑盈盈的看她,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
禾雅和林逢,初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非主流时代的爱情是用来合群和满足虚荣心的,甚至于越短,就越能成为吹嘘的资本。
而他们的恋情,称得上长久。
23号他又换了身球衣,靛青色的排球服,身前的数字是23号。
嘿!看什么呢?
有人敲她的肩膀,是她的好朋友禾雅。
<h1>咸心</h1>
2013年的9月,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实验中学的初三(五)班正常上课。
头顶的吊扇吱呦呦转着,黎方听着历史老师如催眠曲一般毫无起伏的讲课声音,一边昏昏欲睡,一边担心老旧的电扇掉落,削掉她的脑袋。
教室里的人剩下三两几个,其余的不是去吃饭就是回寝室洗澡。
黎方撑了个小小的懒腰,起身去走廊吹风。
这里是六楼,能看到排球场的景象,他们已经开始训练。
下车是陈尔叫的她。
黎方揉了揉眼,仍觉困倦。
2014年6月30号,离中考还有十五天。
这一排都是空的,中间也没有停靠站,不会有人再上车。
陈尔往中间挪了个位置,腿曲着,不甚舒适。
我坐里边。
黎方往他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让路。
回程的高铁黎方订的商务座,陈尔想要订却也没了票。
二等座对于他的体型来说着实小了,坐的实在是憋屈。
拍完照,陈尔接过手机,塞到裤兜里,问她:晚上有庆功宴,一起去吧。
黎方摇头,我六点半的高铁票,等会儿打车去车站。
那你等我会儿,我收拾东西和你一起走。
拍照的次序按照一二三名来,等到领导下场,又有教练合影,队员合影完,再是家属团合影。
黎方在看台栏杆处倚着,魏许朝她招手,让她下来。
她摇摇头,表示不想下去。
魏许寸头,高大帅气。
而黎方,她一直都好看的很。
白肤黑发,杏眼微挑,轮廓清艳,即便她的性格不合群,依然有不少男生给她写情书献殷勤。
你一个人?何呈没和你一块儿?
黎方皱眉,把他水抢过来,关他什么事。
知道他俩最近不对付,魏许没有接着问,那你中午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吃饭。
陈尔无奈一笑,随你买吧,你买什么我喝什么。
体育馆里没什么观众,看台上稀稀拉拉不过坐了几十个人,底下有人在比赛,气氛还算热闹。
黎方手里有两瓶怡宝,一瓶给了陈尔,另一瓶
比赛在一所高中的体育馆里,门卫以为她是逃课的学生,拦着不让进。
陈尔过来接的她。
四月还冷着,他只穿了短袖短裤,膝盖上箍了藏色的护膝,朝气阳光得一如黎方初次见他。
这回陈尔没跟上来,她也没有再回头。
她还要去麻将桌上赢钱。
莫名其妙的,黎方和陈尔的联系开始变多,最后演变为,每晚他们都会聊天,晚自习下课到零点,两个小时的时间,满满当当。
周迪咦了一声,深圳?这么远。
户口在这边,回来参加中考。
多媒体上在放纪录片,他俩压低了声音在交谈。
黎方笑笑,不用。
又看了一圈周围的男生,你们玩儿。
往前走几步,有脚步在身后,她回头,是陈尔跟了过来。
陈尔在垃圾桶旁边抽烟,旁边还有同样高的男生,都是学校排球队的。
黎方踌躇两步,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陈尔拍了她的肩一下,嘿!没看见我?
禾雅来黎方班来的更勤了一些,以前只陪她吃晚饭,现在午饭晚饭都和她一块儿吃。
等到大雪落地,初三上学期结束,黎方和陈尔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除夕零点,陈尔给她发了一条新年快乐,隔了半个小时,黎方回了句谢谢。
黎方看着禾雅忙活,雅雅,我请你去看演唱会吧。
禾雅一时惊讶,最后哇了一声,这是我给你穿衣服的报酬吗?
黎方竖了两根手指,内场第二排,加后台合影,下周二,去不去?
我当时瞎说的啊!我觉得个屁我觉得!我和你道歉,道歉,要不你打我一顿也可以。
我为什么要打你?你说得也没有错。黎方挣开他的手,把卫衣的帽子戴上,离开了河边往街上走。
禾雅在商场外边的广场接到了她,手里的夹克裹到她身上。
她说得那样轻,但一字一句都带着冷意,何呈,你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你说,我听别人说你爸爸在外面偷人。
那个女的有老公有孩子。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小三。
黎方又站起来,往前快走几步,到了围栏边缘,河水黄中泛着绿,浑浊汹涌。
何呈看她的背影,瞬间有些慌,跑下去拉她的手。
从商场出来,何呈给剩下三人发了消息,说他俩离开一会儿。
黎方走到河提下方的石凳上,狠狠吐了一口浊气坐下。
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老跟她分早餐?
由佳扯住转身要走的黎方,用的力气很大,我警告你,你离陈尔远一点。
黎方深吸了口气,甩开了她的手,不用你提醒。
何呈在洗手间外边的走廊等着,见黎方出来,他跟了上去,怎么了?
我就喜欢你呀,你别瞎想成吗?
那我这次月考换座位,我本来也不是自愿和她坐一块儿。
真好笑。
难怪那么高。
学校只有健美操队和排球队的队员才够格参加体育生中考,那他肯定是新来的排球运动员。
黎方还迷瞪着眼在想,陈尔已经在她后方落座。
转机出现在十月十号,破冰的第一句是:谢谢老婆点的餐。
由佳没有解释,说了即将转学的消息。
陈尔回了一堆的甜言蜜语。
何呈犹豫下了,也起身,跟了过去。
黎方跟着由佳走到洗手间最里边,有什么事?
由佳解锁手机,点进qq给她看聊天记录。
那个,黎方,你能过来一下吗?
黎方指了指自己,我吗?
由佳点头,怯生生的,娇美弱小。
一张又一张的试卷刷来刷去,时间滑到第二次月考完结,恰好赶上半月假,黎方和禾雅约了晚上吃饭。
也就是这天,黎方知道了她早就该知道的事。
市中心商场顶楼的韩料店,黎方、禾雅、林逢、何呈和魏许,五个人坐在有两面屏风格挡的卡座里。
那头的喇叭开始通知初三一二三四五班入场,有老师过来整队,队伍里的人都站直往前走。
黎方要去前面排队形,和陈尔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又低声说了句谢谢。
黎方的这声谢谢,是多谢那句我给你去买糖。
周迪见黎方一脸煞白,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抓住它胳膊。
超市上了楼梯直走就是,陈尔三分钟不到就回来了,手里拿着矿泉水和士力架,拆了包装递给她。
黎方咬了口吞下去,靠着背后的树干不停的深呼吸,大约五六分钟,她的唇有了血色,打起精神向他俩道了谢。
她这个毛病由来已久,但是不常犯。
这次应该是因为昨天没吃晚饭,而今早在没吃早饭的情况下又猛跑了几步。
供血不足带来的晕眩感和呼吸不畅,让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后背和额上皆是冷汗,她站不住,只能蹲了下去。
开幕式七点开始,各班的运动员方阵按次序入场,五班在中间位置,进场还早。
受郑利群胁迫,黎方是本班的方阵引导员,于是她没有在体育场的看台上,而是和陈尔待在一块儿。
站了十来分钟后,黎方感觉到明显的恶心头晕,是她的低血糖犯了。
黎方伸手拿了,戴到自己头上,结果尺寸太大,落到了她的脖子处,成了花环。
她不甚在意的转了转头,边把它拿下来边说:后天你要是拿了标枪冠军,彩带换成花环,让郑利群给你带上。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他,眸里像藏了星河。
十月底,学校要办校运会。
开幕式的前一天,各班都有意让自己的班牌更扎眼些。
黎方班上的文娱委员为了让学校领导和裁判对自己班印象深刻,买了一堆拉花彩带,准备给自己班的木质班牌镶个七彩金边。
黎方眯了眯眼。
他可真高,看上去快两米。
头发长度在学校违规线上,碎发遮了他的额头,往下是薄薄的单眼皮,薄薄的唇,瘦瘦的脸,立体的只有他的鼻梁,一身白蓝球服,笑得阳光。
篮球场的那一边,陈尔接到外卖员电话,他纳闷自己没有点餐,同是排球队的男生起哄,说一定是嫂子给点的,让他赶紧去拿。
陈尔提了餐回来,是三个全家桶套餐,九个人分着吃,很快见底。
临上课的十分钟,陈尔去了角落打电话。
黎方没看他,而是盯着解题步骤。
看懂了她退回自己位置,笑着说了句懂了。
还没有来得及说其他话,后门有人喊陈尔,叫他去打球。
陈尔。黎方出声叫他,这题我不会。
哪道?他把体育杂志放一边,拿过习题册。
黎方靠近了一些,食指指到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求a、c两点之间的距离。
黎方不猜。
她猜就只会猜没有。
之后他们再没提过这个话题。
黎方说了句谢谢,接了过来。
陈尔大喇喇的伸直了腿坐着,笑道:我和你坐前后桌听你说的最多的是谢谢,成了同桌听到的第一句也还是谢谢,你是不是只会说谢谢?
他挑眉看她,黎方把嘴里的吐司嚼了吞下,才答:我说其他的怕你接受不了。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郑利群没了继续训话的欲望,他放下水杯,你回去吧,我会和你的父母聊聊的。
黎方点点头,说了句谢谢老师,退出了办公室。
聊天的结果是,黎方换了位置和同桌,中间的倒数第三排,陈尔是她的新同桌。
但是,她怎么会在乎别人的话。
十月初,国庆收假,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黎方的名字在全班第九,年级第三十六,不算太好,郑利群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你之前可是从来没跌出过年级前十。
禾雅被她看得心虚,迅速转了话题,欸,你们班不是有转学生吗,叫什么名字呀?我听我们班的人说是体育生,帅不帅?
帅不帅?自然是帅的,在一溜一米六一米七的初中生面前,他光是身高就碾压了。
黎方歪了点头,装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给了个还好的回答。
至于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那是常态。
黎方把掰下来的玉米粒塞嘴里,不附和她一块儿骂,只问道:他又干嘛了?
背着我和其他女的聊天。禾雅咬牙切齿道。
给你玉米。
黎方接过,往她那侧靠了靠,怎么没和林逢一块去吃饭?
禾雅恨恨咬了口手上的红薯,我才不跟那个傻逼吃饭。
半梦半醒间,她挪了下凳子,往过道那边移了点儿。
她觉得不安全,就算真的要死,也不能因为吊扇去死。
浅眠持续到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班主任郑利群拿着他那老旧的玻璃茶水杯进来,重重的敲了两下讲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