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抽出来，在他低着的发顶上狠狠揉了揉：“我原谅你啦，那你下次可得早点到啊。”

“不会再有下次。”他抬起头，重重强调。

雨渐渐止了。

处理完了伤口，他把她的小手包在手里，说：“对不起。”

她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

“对不起。”他又说，“对不起。”

等到阿旺端着盆热水走到床边，她已经把破布收了起来，想着洗洗还能当抹布使。见他凑近，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毛巾。

“听话，让我检查你的伤口。”一双眼睛沉沉的、湿湿的，比外面的天色还阴。

终于不当哑巴了。小垃圾心想。

只有拳头到肉的钝钝声响。

不知多久，她睫毛一颤，一滴雨打在了上面。头顶的天渐渐沉下来，她站起身去拉他的袖子：“要下雨了，衣服还晒着呢。”

他便停了，把自己的衣服罩在她身上，抱起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所以幸福破碎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突然。

突然，身上的男人飞了起来。

把蓝蓝的天空挤出视线的，是她的阿旺。

接着，另外两个男人也飞了起来。

*

今天的话讲得差不多了，手上的烟早已经燃尽。小垃圾站起身道别，在心底说，爷爷，我现在很开心，就像你还在的时候。

幸福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这是主人家那位语文老师说过的。

阿旺来回地念着三个字，向来板正的腰背弯折了下去。

她知道他心里肯定不比她好受，但是这件事来的突然，他不在身边又怎么护得了她呢？她真的从没有怪过他啊。

只是这样说他肯定会更自责。

她让他把自己先收拾干净，要不然别想过来。他无法，只得快快地抹了把身子，就又拿着碘酒棉签走近。

小垃圾这才满意地把用过的脏毛巾还他，露出自己的伤口。其实也就手腕处有一些青紫，还有几处破皮伤，看着可怖，实则并无大碍。

“哎呀，不疼。”他每涂一处，就问一遍“疼不疼”，最后把她都问烦了。

又是一路无话。

刚一进屋，外头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的衣服！小垃圾赶忙出去。被阿旺拦住了，他依旧赤着上身走进雨中，回来时从头到脚已经没一处干的地方了，也不去擦，先把怀里半湿的衣服一件件挂在屋内的绳子上。

趁着他收衣服的间隙，她换下了身上被扯烂的衣服。看着手边皱巴巴的破布，幽幽叹了口气。这件衣服是她第二喜欢的呢。

阿旺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砸在三人的身上。

阿旺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开始的大骂、后来的求饶也渐渐息了。

四周陷入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