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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偷窥(第2页)

不道謝,多少有些沒良心。道謝,又覺得像是原諒了他的行為。

季沅汐不由地黛眉微蹙。

心下正有些煩亂,便聽到一陣細弱的敲門聲。

臥房內,季沅汐半小時前剛從「育德女中」回來,此刻她正悠閒地坐在陽台上曬著太陽。

她微眯著眼,斜靠在陽台上的藤椅里。

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臉上。白嫩的臉蛋上,被陽光照著雙頰起了點紅暈。

孟德的小公主:(捂臉……)

下章準備開車咯!18歲以下請勿上車!

「背過手去!」

喬景禹笑著,卻還是疑惑。

只見季沅汐用窗簾的綁帶將喬景禹的兩只手,緊緊地拴在了椅子後面……

「我認罰,我認罰,下回絕不再犯!」

喬景禹說著便又摟上了她的腰,嘴唇剛觸到她的耳垂,就讓季沅汐推開了。

「先罰了再說!」

「那可不行,不知道錯哪兒就罰,下回還犯,豈不是白罰?」

季沅汐撅著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腦門。

「那還請夫人賜教?」

「還有呢?」

「沈佑君的事兒,我不是有意瞞你,是這件事確實太過複雜危險。」

「我說的不是這個。」

三天了,她不想再讓崔志文拿生命替自己換來的時間耗費下去。

是時候離開了,到那些需要她的地方去。

她從床底下拉出自己的藤制行李箱,從箱子里的一疊衣物中抽出一封信展開來。

「那日是我錯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錯?什麼錯?」

季沅汐有些心軟,卻又想故意刁難他一番。

卻被喬景禹在背後一把摟住了。

「別走……」

喬景禹把頭低下,窩在她的頸側,低聲細語。

寬大的七分喇叭袖,只要她一抬手,便能讓人看清袖子下掩藏著的纖纖柔荑。

兩股墨色長辮垂於臀處,只要她稍稍一動,鞭梢便也隨著輕擺。

黑色的長裙下,一雙長筒白襪緊緊包裹在她修長纖細的小腿上。

「你進來。」

喬景禹放下一雙長腿,將煙捻滅在煙灰缸里。

「我來找兩本書就走。」

季沅汐反復將周澤明的這句話來回琢磨。覺著自己應該再多看看一些名家名作,方能真正體會。

她如此想著,便上樓走到了書房門口。她掏出書房鑰匙,對著鎖眼輕輕轉動,門便開了。

喬景禹坐在辦公椅上,兩條腿自然交叉著翹在辦公桌上,軍裝被扔在沙發上,身上的白襯衣微敞著領口,嘴裡叼著煙,吞雲吐霧間,仍能透過煙霧隱隱約約看到喉結在上下滑動……

「是!」

坐在前面的何進,不用回頭,都能感受到來自後座上的陰鷙眼神。

他背脊一涼,猛地踩下油門,汽車嗖一下飈了出去。

是良藥,是毒藥,他都甘之如飴。

但像今日這般情形,喬景禹卻是第一回遇上。哪怕季沅汐對著她的表哥章啓雲時,也從沒有流露出這般崇拜的眼神。

喬景禹現下心裡有些窩火,加上這幾日沒有休息好,眼裡的紅血絲愈加明顯。

自季沅汐復學以來,他雖每日不著家,卻總是每天吩咐何進,在這個時間從陸軍署開車帶他到「育德女中」對面的書紙鋪。

不下車,他就靜靜地坐在車里,抽著煙,看著季沅汐出來,等喬公館的司機接上她,自己才再回陸軍署。

這種狀態像極了當初自己剛回國那會兒。

這位周先生,是這學期新來的國文老師。他容貌清秀,總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青灰色的長袍隨著他的走動,衣袂翩翩、儒雅非常。在學生中頗有人氣。

而季沅汐更佩服此人的文學造詣,每到國文課,便竪直了耳朵聽,邊聽還邊用筆記下,生怕漏掉一個字。

今日,她將自己前些日子寫的一篇文章帶來,想要聽聽周澤明的意見,便約了白玉姝在放學時一起找到了他。

季沅汐和喬景禹並排坐在一輛美式別克轎車後座上,靜靜地目送沈佑君的離開。

自沈佑君離開後,二人的誤會原本也該就此解開。

但這陸軍署也不知有什麼天大的事,喬景禹最近忙的幾乎都見不著人,就算夜裡回來也是宿在書房,天還沒亮就出門。

相反,她只是坦然一笑。

這些日子,她想的很明白。自己與崔志文之所以能走在一起,最大的原因是他們有著共同的理想,並且都如此堅定。

他們早將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佑君姐姐,到時候我可以去送你嗎?」

季沅汐小心翼翼地疊好手中的信,交還給沈佑君。

她覺得自己原來並不是那麼愛哭的,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們的愛情所打動,還是這些時日確實壓抑的有些久。

沈佑君拉過季沅汐的手,放在自己有些冰涼的手中。

「別哭,你應該替我們高興。我和志文也很替子珩高興,能看得出來他是愛慕你的。以後你們好好的,有機會咱們還會再見面。」

沈佑君說著,也有些不捨。

「我的丈夫崔志文,與子珩是在美國西點軍校時的校友。他們二人交情匪淺,雖後來立場不同,但彼此的情誼卻從未因此而淡過。

志文後來遭難,便將我托於子珩,因我身份特殊,子珩不得已才在人前人後多番做戲掩護。

我心裡對你實在多有歉疚。」

「夫人,今日我來,是有些重要的事想說。」

沈佑君的聲音壓低了許多。

季沅汐也漸漸意識到,恐怕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走到陽台,把門關嚴。

「沈小姐?有什麼事嗎?」

季沅汐有些疑惑,這沈佑君自打進了喬公館,幾乎不怎麼出房門,她們二人也鮮少碰面,此時她能找上門來,定是有事。

「夫人,能請我進去坐坐嗎?」沈佑君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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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時日,沈佑君在喬公館中,每日除了偶爾下樓吃飯,她基本都在這間三十平米的客臥里度過。

三天前的夜裡,喬景禹給她帶來了崔志文的消息。

恍然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沒過多會兒,敲門聲再次響起。

她起身走到門口,一開門,便看到一身月白旗袍的沈佑君正站在門口。

在喬公館休養了幾日,沈佑君的臉上也漸漸有了些血色。此時,她雖未施粉黛,但氣色看起來卻比那會兒剛進喬公館時要好得多。

她的手捏著銀色小勺,輕輕攪動著白瓷杯中的咖啡,心裡正想著早上的事。

如若沒有發生早上那些令人有些氣惱的事,喬景禹幫了自己的忙,她是無論如何也要當面感謝的。

可如今,這些話她如何張口?

這封崔志文寫給喬景禹的信,此時已成為了絕筆。

纖細的手指輕輕撫著信上的每一個字跡,眼中噙著淚水,卻強忍著不讓它們掉落,生怕它們會打濕手中這些好看的文字。

沈佑君小心翼翼地疊好信,拿在手中,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ps:

喬景禹:家風實在嚴厲!夫人實在彪悍!

季沅汐:再囉嗦,把嘴也堵上!

季沅汐掙脫他的懷抱,指了指辦公桌後的椅子,示意他坐過去。

喬景禹有些納悶,卻也乖乖地坐了過去。

季沅汐走到窗邊,解下系著窗簾的綁帶,走向喬景禹。

說著便想去吻她撅著的粉嫩小嘴,卻被季沅汐拿手擋住了。

他的唇,碰上她的手心,有些癢癢的,季沅汐又收回了手。

「犯了錯,還不及時認錯,拖到今日便是最大的錯。」季沅汐說著轉過身去,佯怒道。

季沅汐趁他鬆手,便轉過身面對他。

「總之我都錯了,夫人罰我便是。」

喬景禹見季沅汐不再冷著自己,臉上的笑意想藏都藏不住了。

「不該強迫你。」

「還有呢?」

「不該裝失憶。」

季沅汐想掙扎,卻被他如鐵臂一般的手箍得更緊了。

「還在怪我?」

喬景禹的聲音略帶沙啞,卻更加迷惑人心。

她這一身學生樣的打扮,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出現在喬景禹的眼前。

喬景禹額角沁出些薄汗,他感到有些悶熱,便又解開了一粒襯衣的扣子。

季沅汐安靜地站在書架前,挑出了幾本書拿在手裡,正要轉身出去。

季沅汐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她顯然沒想和喬景禹做過多交流,而是徑自走到了那排屬於她的書架前,開始慢慢地挑書。

她身上還穿著未來得及換下的「育德女中」校服。

淺藍色的上衣在她身上更顯素淨。而窄小的腰身與飽滿圓潤的胸型卻形成鮮明對比。

喬景禹今日一反常態,早早回了家,讓此時的季沅汐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倆已經有很多日沒見過面了,加上這些時日的學校生活,讓季沅汐都快忘了自己是個已婚女人了。

她慌亂地向門外退去,正想帶上門,就被喬景禹叫住了。

他們不曾海誓山盟,卻都互相答應對方,如若哪天有人先自己而離去,留下的那個務必要替對方繼續他們未完成的事業。

他們的愛情,比起這世上很多摻雜個人利益的情感更要牢不可破。

沈佑君是欣慰的。

季沅汐到家吃過晚飯,在花園裡散步消食。

一面走著,一面還在想著周澤明對自己文章的看法。

「寫文最忌贅述過多、空洞無言,而失了原本的真情實感。」

「阿進,推了晚上呂次長的飯局,就說我身體不適,改日再聚。」

喬景禹揉了揉太陽穴,看著季沅汐上了喬公館的車,又看了一眼仍在原地對著季沅汐頷首的周澤明,眯了眯眼。

「回公館。」喬景禹冷冷地吩咐何進。

那會兒他剛回國,在「三言書局」他又見到了那個在雨中跑開的小姑娘,他就再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心。

那會兒只要陸軍署不忙,他就會到「育德女中」大門的對面,偷偷看幾眼放學出來的季沅汐。

她就像自己的一劑藥,不吃定會難受,吃了只會更加上癮。

喬景禹坐在車後座上,雙手握拳放在腿上,一眼不錯地盯著季沅汐和周澤明走出「育德女中」的大門。

雖然此時,周澤明的身邊還有另外一人,但此時的喬景禹只能看到他們二人在說說笑笑。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兩人幾乎就沒有見面的時候。

季沅汐似乎也都忘了喬景禹的存在。現下她已經復學,每日早出晚歸,學校的學習生活讓她彷彿又回到了未出嫁的日子。

這日,放學後,季沅汐和她的同學白玉姝一左一右的走在周澤明的身邊。

「這事兒我和子珩商量商量,他同意就行。」

沈佑君看著身邊破涕為笑的季沅汐,心下越是掩藏不住對這姑娘的喜愛。

兩日後的夜裡,沈佑君在喬景禹的安排下,隨著軍用物資隱秘南下至廣州。

有些人並不會因為相處的時間短就不能成為朋友,茫茫人海中,便有一種相識即相知的朋友存在,這種朋友最是難得。

當沈佑君第一次見到季沅汐,便覺得如果她們有機會,一定會成為特別要好的朋友。

沈佑君伸手拭去季沅汐臉上的淚。

沈佑君說著,便拿出那封信,遞給了季沅汐。

季沅汐默默看完,半晌無語,眼裡也有些模糊。

「如今,志文走了。我也該去繼續我們的理想。」

二人分坐在沙發兩端。

「弟妹,按著我的丈夫,我應當叫你一聲弟妹。」

季沅汐聞言,不禁瞪大了雙眼。

「快請進吧,我正在喝咖啡,沈小姐也來一杯嗎?」

季沅汐說著便想將沈佑君請到陽台那處。

沈佑君進屋關門後,拉住了季沅汐的手腕。

三名中共特派員一星期前就已被秘密執行了死刑。

這其中就包括崔志文。

聽到噩耗的一霎那,她沒有號啕大哭,也沒有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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