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喬景禹也不會這麼早回來,嘗嘗味兒也無妨。想著便拿著酒上樓往臥室里去。
這也不是她頭回喝酒了。七歲那年,穗兒的哥哥郭誠便偷過廚房裡的桂花釀讓她嘗。
「小姐,您嘗嘗,我爹說酒是好東西,能一醉解千愁。」
起身將絲質睡袍披在身上,出了臥房門。她一手揉額,一手擰開書房的門把手。從書架上找到那本前兩天剛買的書,一頁頁翻過,卻心緒不寧,字不成字,從開頭就沒看進去過。
有種被人背叛的感覺。可明明他也是這場婚姻的受害者,他們也並沒有多麼深厚的感情基礎,又何來背叛之說?
既然人家都有意中人了,自己又何苦守在這兒當個「第三者」,拆散了人家呢?
季沅汐搖搖頭,把空碟子遞給穗兒。
「太膩了,以後讓何進別再送來了。」說罷揮揮手讓穗兒出去,又倒了一杯水猛灌下去。
這朱古力味兒第一次讓她覺得這麼難以下嚥,一口氣喝了三杯水,才把這種難受的感覺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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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上肉!(^3^)
喬景禹心下一沈,胸中憋悶無比。他支起一條腿,側過身去,拿過季沅汐手中的酒瓶。伸出一隻手,捏住季沅汐的下巴,被迫將她扭過來與自己對視。
「你就那麼想要自由?」喬景禹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像只蓄勢待發睏獸。
季沅汐沒料到他居然是這種反應,當下有些不知所措。她用一手撐著地,用力往後退,一手抓著他的手腕,想要掙脫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
「嗯,聽著呢。」
「我聽廚房裡馬嬸的兒子說的。」
這馬嬸的兒子除了去賭坊,就整日圍著穗兒轉,穗兒避之不及。那日他贏了錢,喝了點酒,非得送穗兒一個簪子。推推讓讓中,說漏了一句,讓穗兒聽了去。穗兒便不依不饒的追問他。
季沅汐一字一句的說完後轉過頭,等著喬景禹的回答。
喬景禹並沒有看她,鴉睫微顫落下一小片蔭翳。
「如若你不願離婚,不願承擔這樣的後果,那我也不會阻止你迎她入門。只是希望你也可以同我一般,給予我同樣的自由。」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著點微醺,卻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意圖。
喬景禹錯愕,他不知道該怎麼同她解釋。
告訴她醫院裡那個女人是共黨的特派員嗎?告訴她這中間有多少複雜的政治利害嗎?
喬景禹踟躕了一會兒,便順從地走到她身邊坐下。粗尼質地的軍服此刻讓他格外不舒服,便想解開幾顆扣子,以此緩解這種緊繃的狀態。
「很忙嗎?」季沅汐仰頭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側過臉去問他。
「嗯。」喬景禹沒有看她,仍在自顧自的解著扣子。
不過手中這洋酒她可是第一回嘗,可得多喝幾口才是。想罷,復又仰脖喝了幾口。
要是不嫁人就好了,還能和陳媽、誠哥、穗兒一直在一起。可是,誠哥也得娶媳婦兒,穗兒也得嫁人呀!
想到此,季沅汐又有些頭疼了,她握起拳頭使勁捶了捶有些昏脹的腦袋。
季沅汐接過郭誠手中的桂花釀,抿了一口。果然入口純綿甘洌,咕咚咕咚幾下就喝沒了。
可才喝完沒多久,季沅汐便覺得耳熱眼花,頭昏腦脹,扶著牆坐下就睡著了。
郭誠使勁晃她,她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這可把郭誠急壞了,只能把他娘給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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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往後,喬景禹每日早出晚歸,他回來,她已睡下,他走,她還未醒。但每日何進總會照他吩咐給季沅汐送來甜點。
季沅汐也總是給面兒的照單全收。二人若有似無的夫妻關係彷彿也全靠這甜膩的食物來強撐了。
郭誠比季沅汐年長,總向哥哥一樣護著她,廚房裡有什麼新鮮好吃的都偷偷帶給她。自從三姨太太去世後,她就一直鬱鬱寡歡,每日總想各種法子來逗她笑。
「我能喝嗎?」季沅汐滿臉疑惑,卻又湊過鼻子使勁嗅嗅,桂花香氣四溢,當下便躍躍欲試。
「嘗一點兒,無妨!」郭誠拍著胸脯保證道。
不如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安好吧?
季沅汐把幾種想法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一遍,心裡卻還是悶悶的。她隨即想到了一個辦法,便放下書下了樓。
她從樓下酒櫃里摸出了一瓶洋酒,唇角一勾,像是偷了腥的貓兒。
用手背擦了擦唇上的水漬,卻蹭下來殘留的褐色朱古力。
她嫌棄的皺了皺眉,轉身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將手背上的污漬洗淨後,又用手接了水灑在臉上。片刻後才覺乾淨。
躺到床上,卻如何也睡不著,腦中一片混亂。
「他說姑爺這幾日都在醫院待著,陪著一個受傷的女人,那女人據說還是姑爺留學時候的同學……」穗兒見季沅汐頗為平靜,她才敢接著往下說。
「您說這姑爺,什麼意思呢?每日讓人給您帶點心,我還覺得他多貼心呢……」
是啊,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然而,喬景禹並沒有打算讓她逃脫。反而一個轉身,抬起那條支著的腿,整個人跨坐在她跟前。
「你這丫頭,為何這般狠心!」
說罷便傾身吻了上去。
要緊的話說完,季沅汐總算松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比旁邊這個人更加果決,更加有氣量。
「對了,你們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不用因為愧疚再給我帶甜點了,我不太喜歡甜食。」季沅汐都想為自己的大度竪大拇指了。
一個正妻能做到如此,他應該會心存感激的吧?想著她便拿過酒準備再飲一口。
他無從解釋,只能默默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季沅汐見他沒有否認,便又喝了一大口酒,準備將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全都一並告訴他。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意思。原本你我的婚姻也不過是場交易。如若你後悔了,我可以同你離婚,但你我需要承擔這場交易失敗的後果,也許這點你比我更加清楚,但我也決不反悔。」
「她怎麼樣了?」季沅汐轉過了頭,盯著自己手裡的酒瓶。
「誰?」喬景禹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她。
「你的同學?還是應該稱作你的……情人?」季沅汐笑著,也轉過頭看著他。
當喬景禹推開門時,便看到季沅汐坐在床邊的地上。
臥室里只開了盞台燈,暖黃色的光暈照在她的臉上,讓這略帶紅暈的雙頰落入他眼中有些灼目。身上披著的睡衣沒有系扣而順肩滑落,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細細吊帶下的如玉香肩。
她的手裡還拿著一瓶威士忌,見他進來,眯了眯眼,隨後拍了拍自己身旁,示意他過來坐下。
陳媽見狀先是揍了郭誠一頓,後又給季沅汐灌了好些醒酒湯,守了一天一夜她才醒來。
季沅汐想到這些忍不住笑出了聲。
後來,等到季沅汐長大些,她又向郭誠討酒喝。郭誠自是不肯答應的,不過耐不住她死纏爛打,且她保證只喝一小杯後,郭誠才每月給她帶幾回酒來。她自己也是極有分寸的,每次也都嘗嘗味兒,便心滿意足。
就這樣過去了五日,在她都快適應了這種終日無所事事的生活時,穗兒聽說了一件事。
「姑爺,姑爺在外頭大約是有人了……」穗兒支支吾吾地,低聲說完,便垂眸等著季沅汐的反應。
季沅汐正把一勺朱古力蛋糕送進嘴裡,又苦又甜的滋味當下佔據了她的味蕾。微微一怔,似是被穗兒的話嚇到,又似是這蛋糕實在不對口味,她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