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蘇打看著幽靈把冷飲貼在臉頰上,走出店門騎上一輛自行車,粉色的頭髮像一片有目的地的櫻花花瓣,在馬路上越飄越遠,最終消失在視線內。
小孩的直率嗎?
幽靈禮貌地發問,他從一見面起就禮貌得很,「我可以喝嗎?」
薄荷蘇打止不住驚訝:「我喝過了,再給你買──」
「你不喜歡喝這個嗎?」
薄荷蘇打搖頭,舌頭仍沒收回去,臉還是皺成一團,感覺下一秒就要吐了。
「那你為甚麼叫薄荷蘇打?」
原本商量好直播賺到的錢對半分。幽靈眼睛瞪大了幾分,卻因為疲乏很快恢復原本細長的形狀。不客氣也不再作確認,他接受了薄荷蘇打的意見。
「那你為甚麼做這個?」幽靈問。
薄荷蘇打露出年長者的遊刃有餘道:「減壓。」
「要錢的話還有其它途徑。」
「可是──」幽靈用嘴型說「做愛」,「很舒服啊。」
薄荷蘇打露出探究的眼神,這時職業病悄悄退下。「不跟女朋友做?」
「我們不接吻嗎?」幽靈又用嘴型說「做愛」,「的時候。」他的唇色和髮色一樣淺粉微妙。
薄荷蘇打放棄了深沉的面孔,將冷飲送到幽靈面前。幽靈接過喝一口,被汽泡水的冰涼刺激得猛一顫抖。
「下次見。」
「這樣沒有人會聯想到是我。」薄荷蘇打沒在交友app上放照片。
「大人的狡猾嗎?」
薄荷蘇打收回舌頭時差點咬到。
幽靈每次問完話對答案都提不起興趣,只是在避免對話陷於死寂。薄荷蘇打明目張膽地打量他,他就擺得像博物館裏的雕像一樣任人用目光刺探。
「我不玩sm。」幽靈說。
薄荷蘇打大概覺得一天驚訝的份額已達上限,略為局促地拿起那杯冷飲湊到嘴邊,喝一口後吐著舌頭放下,甚至往遠處推。幽靈倏然坐直,盯著冷飲不放。
「被甩了。」幽靈說。瀏海滑落搔得他鼻樑有點癢,他皺起鼻子懶得抬手撓。「誰會跟男女朋友做這種直播啊?」
每周直播一次,使用暱稱,只在酒店做,戴面具,一個月交換一次體檢報告。這是他們對直播定下的基本規則,不直播別的,直播做愛。
薄荷蘇打手肘靠在桌上,手背支著下巴說:「錢都你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