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你冤枉我了的面孔。
陈宪瞄了眼导航,上面显示还有5公里左右。
前面那个路口换我开。
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风声灌了进来,她觉得好多了。这车底盘高,开起来也很稳,她又想着什么时候也买辆这样的车,脑海里的理智跳了出来,冷漠地问了她一句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你知道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么?
唉,算了,想想罢了,她挥散理智,趁现在还能摸,她特地将车子开的飞快,油门踩到底,黑色的越野车在寂静无一车的公路上飞驰而过。
爽!
他不知道是不是看穿谢裘烟的目的,笑了一声,乖乖系上了安全带。
得,在旁边就在旁边吧。
不知道是在密闭空间,还是两个人离得太近,谢裘烟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隐隐的香味,像是松木香,又混有棉质衣料的味道,淡淡的,但是绝不容忽视。她的鼻子又些痒。
白色迷蒙的烟雾里,有个红色的人影,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他眯着眼看着走到他面前的谢裘烟,吸了一口烟。
谢裘烟捏着鼻子,皱眉,你不是说拍星星?
他走了上去,拉开后座车门,将肩上的包扔了在后座,人没上去,却关上了门,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谢裘烟:安全带。
她看着前方。
谢裘烟疑惑,还有别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吃饱了?
陈宪下车,没打算回答这句废话,从后座把背包拿起,谢裘烟也利落下车,刚跳下来,抬头一望。
满天繁星,耀眼的星河像是洒满碎钻的幕布,那一刻她也不想陈宪究竟有何企图了,只想记录下这景色。
关掉引擎,拔下车钥匙,他侧头看到她愣愣地看向前方。
就就到了?难道他想在这儿
嗯,你想上厕所?
她立马将手机塞回袋子里,右手在里面轻触屏幕三下。
谢裘烟。
嗯?!她吓一跳,手立马不敢动了。
如同他的那颗心。
公路尽头,水泥路消失,左边延伸出一条小道,像是两条长长的光秃秃的小路夹着中间的长得不高的野草都是被车轮子碾出来的,这条道只容得下一辆车,如果有会车的情况势必要双方协调好,但是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倒着车,那边就陷入一个坑里,况且现在是夜晚,他也不放心让一个小姑娘来开。
周围的草木被车大灯照亮,平常的绿色此时变得十分暗,叶片下层层光影重叠,仿佛上面有无数只眼睛在看着你。谢裘烟忽然咽了口口水。
会?那我继续睡了。
谢裘烟踩刹车,利落解开安全带,换位置。
陈宪扬了扬眉,下车走到了驾驶位。
<h1>第一卷胶片4</h1>
晚上九点,月亮从树梢头移到了他们头顶。
在这个宁静的小镇里,假如你可以,从一扇扇窗户望进去,会看到此时绝大多数人都躺在床上,双脚架起,正悠闲地看着电视,屋子里不开灯,唯有电视机的荧光,照亮那一张张惬意微笑着的面孔。马路上还有些小孩子在追逐打闹,因为没有了来往的车辆,这个地方终于能被他们肆意奔跑,不知哪栋楼里的哪间亮着灯的屋子里传来一位家长歇斯底里的呼喊,然后小孩立马如鸟兽散。临街的铺子里还传来麻将碰撞的铿锵声、人们的笑骂声,路灯下,一个男人背着个大包,面容有些疲倦,鸭舌帽遮住半张脸,其余半张也被阴影覆盖,像是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谢裘烟正开上瘾,忽然就要让位置,有些不情愿,凭什么?
你还是继续睡吧,她特地仔细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有关心的味道,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陈宪悠悠地回望她,山路会开么?45度坡那种。
后面有鬼追你?
忽然耳边响起冷森森的一句。
她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般松了油门,然后才反应过来身边还坐了一个陈宪,她故作淡定,右手将头发别在耳边,食指敲了敲方向盘,淡然道:我是想着我们早点到。
车载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公里,预计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她要跟这个男人近距离接触两小时!算了,为了拜师学艺,她忍了。
身边的男人好像睡着了,她伸手摸到那一个个的旋钮,挑了一个看起来像的,将车内音乐关了。
车内很静很静,她似乎可以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不觉眼皮沉重,这声音对她来说真的很催眠。
余光中男人没动。
不想系就去后面,位置宽阔更好睡。她淡淡地说。
大哥你在我旁边我紧张啊!你去后面睡不好吗?!
晚风悠悠吹着,车前灯关了,还给这一片属于夜晚的暗,抬头望,夜间的草木与天空却是两种颜色,黑和墨蓝交织。
她举起相机,又放下,想了想,跑到一棵小树下找角度,然后又跑到灌木丛里拍婆娑的树影。
陈宪没有管她,而是将背包放在车前盖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两脚踩在保险杠上,又点起了一支烟。
没有!
那怎么一副尿急的表情?
陈宪笑笑,这里视野开阔,我们已经开的够高了,再往上走好地方都被占了。
你趴在车门上干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他眼睛好像带着讥讽的笑。
哦是吗。她镇定自若,不过还是没打算动。
他忍笑,不打算拆穿,视野尽头出现一块平整的草地,他咬了咬脸颊内侧,踩刹车慢慢停了下来。
车内十分安静,她知道陈宪不怎么说话,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荒郊野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只是沉默地开着车,她小心翼翼用眼角的视线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在笑
她又吞了口口水,摸出手机,放在座位上,按亮,该死的,信号竟然只有一格!
陈宪忽然侧头阴测测看了她一眼,嘴唇更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屁股下的座位还是暖和的,她坐立难安,但也不能爬到后座去,只好说服自己淡定些,这没什么。
陈宪看她不安地调整着位置,眼睛里闪过了然,自己何尝不是?
按理说自己已经过了青葱年少的年龄了,不会因为这样小的事情而想入非非,但是今晚的夜风似乎格外温柔,眼睛里的那抹红色一直在不安地跳动。
舌头扫过牙齿一圈,又想吸烟了。
他手指刚伸进口袋,还没摸到烟盒,一辆越野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总算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