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第2页_寒热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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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第2页)

顾其昭耸肩,把烟灰弹在地上:我讲实话,别问我如何知道。

顾沅一怔,又立刻恢复镇定:遗嘱怎样都和我无关。她咬了咬下唇,背起书包:我不想呆在这,我要回去睡觉。

顾其昭突然摁住她肩,她向后倒,重新陷入沙发靠背里,被他冷肃的眸光牢牢锁住:钱能杀人,顾沅。

他吃错药。顾其昭不以为意:不联系?你也信,你现在call他,说你怀孕,他不即刻飞回来斩死我,我叫你一声阿妈。

他斩你?你放心,他有枪的,一枪崩了我还差不多。

顾其昭大笑:你放心,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有事,他能骗过你,但骗不过阿爸。

轮到顾沅冷哼。

顾其昭坐到她身旁,他比顾沅重很多,沙发立即塌向他那边。

沅沅,你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阿乐提起那个葡牙医生的衣领,不知说了什么, 医生双眼圆睁,惊恐万状:先生,我们有签免责协议,我已经尽力

从中午到现在只吃了一块西多士的胃在激烈抗议,顾沅去饮水机接一杯凉水,走到顾其昭之前站的位置,顾其姝压抑到极点的哭喊刮过耳膜:阿爸,你醒来,阿爸

她喝水的动作一滞,接着用纸杯挡住半张脸。背后窗外,青紫色闪电在云层里跳跃,可怕的风暴气旋即将横过港岛,约克的雨带造成一连数日的丰沛降水,无情的洗刷着这幢古老的白色建筑,淹没高墙,淹没她冰冷颤抖的身体,淹没她每个噩梦中惊醒的深夜,然后恋恋不舍的退去。就像某个人,即使离开,也能留下渗血的伤口和渊默的狼藉。

再等等吧优等生,或许今后的你,念不念书都不重要。

痴线我唱了。

顾沅张口的前一秒,抢救中的绿灯牌突然熄灭,除了顾沅,所有人都迅速站起来,稀里哗啦一片金属椅腿移动的声音。

我哪想到她练过小李飞刀,出手那么快顾沅撇撇嘴,没想到带动面部肌肉,一阵抽痛,要不是你把她拉开,我早还手。

水浸眼眉,唔知死。顾其昭嘀咕。

见他又打开包烟来抽,顾沅皱眉:别抽了,再抽肺都烂掉。

顾沅阖着眼,双手交握放在嘴边,仿佛在小声祈祷,顾惊波若无其事的对侄子笑:阿沉不回来,小五肯定生他气。

顾其昭点头,懒得再寒暄,长腿一伸,走到顾沅身畔的长椅上坐下。

片刻后,顾惊波的太太和两个女儿也到,围绕着顾其姝低声安慰。

放电完毕!

第一次cpr!

被送回来的顾其姝失去了由愤怒催生的战斗力,站在发光的抢救中标志牌前,苍白的脸印了层绿光,偶尔抹着眼泪祈祷,大多数时候则都双眼失焦的望着抢救室门上的毛玻璃。

顾沉踹他一脚:给他打电话啊死木咀!

充电!

叼你老母!他一手指他两只蓝眼中央,压低声音:董事长醒不来,我送你进太平间。

门内有人紧张呼叫:病人出现室扑。

鬼佬一头汗顾不上擦,飞进icu:快准备defibriltor!

顾其昭拽住她双肩背的带子猛然一扽,攥住她手腕:打电话!

他杀了我阿妈!顾沅突然尖叫,疯狂挣扎:他杀了她,你明知道的,他杀了她!

医护的叫喊伴随杂乱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虾球打开门:三哥,董事长在icu 他住嘴,黝黑脸上闪过震惊和尴尬。

虾球让人进来打扫满地狼藉,顾其昭摆摆手,门重新关上,屋内两人许久都未说话。

你的脸

顾沅敷着冰袋:又不是巨灵之掌,没事的。

顾沅推开他站起来:是啊,董事长家财万贯,还不是逃不开一个死,这就叫天理报应。

顾其昭比她高出一个头,站起身俯视她:阿爸从不敬鬼神,他发狠,你几条命都不够用我最后讲一次,call顾沉回来,他和阿爸谈,一切还有回转余地。

我也最后说一次,关我乜事!她气极,肩膀撞开顾其昭,向门外逃。

顾沅遽然变色:你什么意思?

让顾沉回来,不然你们要后悔遗嘱提及你。

顾沅显然不信:你看过?

你不是我哥哥。顾沅警惕的注视他。

没心肝,就顾沉是你哥哥,从小到大我对你哪里不好,刚才我还救你,掉转头忘的干净。

我没忘,但我帮不了你,顾沉去英国时亲口讲让我别再联系他,我们已经两年没通过话。

顾其昭冷哼一声,点上烟:你要是关心我,就叫顾沉回来,他是长子,不能不在,二叔那边已经快闹翻天。

拜托,你不会把他当作我儿子了吧?顾沅无语的瞪大眼睛:就算我真是他妈咪,他也不是个听话儿子。

你不试怎么知,我感觉他就在等你电话。

她突然好想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我会让你远离我的生活。

我好想你。

顾沅定定坐在椅子上,和顾其昭对视,他年轻的面容第一次丧失了所有表情。

病人家属

医生打开门,顾其昭率先冲进去,后面紧跟捂着嘴抽泣的顾其姝和沉默的顾惊波一家四口,这样的场景在西高山山麓的这座医院不知上演多少回,今日也并无不同。

顾沅虔诚的喃喃低语,顾其昭冷眼旁观,从口型分辨出她在念绕口令:掘柑掘桔掘金桔,掘鸡掘骨掘龟骨,掘完鸡骨掘金桔,掘完龟骨掘鸡骨

顾其昭扶额:别念了,我头好痛。

让我回去,不然我还要唱歌明天早上我有小测的,圣玛丽中七的课业几多重你知不知道?

顾其昭身上烟都抽完,双手插兜站在窗前,已经过了凌晨,黑蓝夜空中星月俱都黯淡,俯瞰山脚依然有零星阑珊灯火,只有一圈地方黑黢黢无一点亮,像被泰坦巨脚踩过,那是薄扶林道坟场。

寒意从他脊柱间升起,他转头,见顾惊波走过来,轻拍他肩头:阿昭,楼下狗仔我已打发,你阿婶和细妹们出门时被狗仔跟住,晚点才能甩脱。

小五,衣衫这么单,冷不冷?

是是。虾球没有行动电话,短跑运动员一样冲进值班室找座机。

顾其昭抓着头发,嘴里又连骂了几句从青春期结束后就再没讲过的脏话,顾沅疑惑的瞅了他一眼,暗中猜想那些词是什么意思。

抢救室里紧张焦灼的氛围愈演愈烈:离手,离手!stand clear!

顾其昭拧着眉,疲惫的冲虾球招手,嗓音沙哑:去,叫飞仔把大小姐带回来。

这时门内清晰的传来:电极片就位!

虾球一愣:飞哥?飞哥不在啊。

顾其昭没时间解释,沉着脸拉起顾沅大步走出房间,走廊灯光亮的刺痛人眼,有两个白大褂推着满载仪器的小推车奔进抢救室,阿乐和其余几人将门团团围住,见到顾其昭齐刷刷留出一条道。

顾其昭揪住门前一个正和护士叽叽咕咕的金棕色卷发医生,双眼要将他烧出两个窟窿:死鬼佬,不是说撑三天无问题!

葡国医生吓得连连摆手,用蹩脚的白话结结巴巴讲:理论上是,顾先生,我们正在拼命,抢救顾先生

大姐的性子你知道,何必惹她。

我开玩笑,是她突然爆炸。

你知道她会信的,没人比她更在乎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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