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瓢前辈,不要这么严格啦,我又不像你那么忙……”
这次的自称好歹是男性了。
“百贵说你有希望转正。”
和往日每天重复的话没有太多不同。
洗漱好,等人过来接他去干活时候,对面的东条才从地上坐起来,脸上带着睡痕,看起来格外的呆。
东条一郎挠了挠头发,伸手拉着床沿,一个翻身回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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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的时候灯已经亮了,对面的神经病整个上半身躺在地上,睡姿感人。
鸣瓢秋人眨眼,翻身,再次看到了妻女的笑容。
某种微妙的,不太好的预感,一直持续到回到监狱,看到对面坐了一个表情阴郁,眼神深沉,姿势无比眼熟的东条一郎时。
“鸣瓢——”
“……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们做了统计,他的人格总数不超过十个,除了一个女孩子,剩下的都很能打。”
想起某次和井中工具人互殴……酒井户的战斗力的确比较一言难尽。
鸣瓢按着头,摆了摆手,“遇见那种需要打架的井再说吧。”
“这样的话,需要我把你们两个错开吗?如果他暂时见不到你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忘记了。”
“三十五岁的摄山恐在他眼里是个女高中生,你确定他不会把我想象成老奶奶?”
百贵的嘴角微微上扬,“啊,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仓的人一直在收集东条一郎不断变化的杀意,研究井中的变化;没有人知道东条一郎是不是个例,如果某个杀人犯的井变化剧烈,是否会导致仓想要的信息扭曲不全?
在这种情况下,酒井户在东条一郎的井里看见了“鸣瓢秋人”。
牵着小女孩的手,粉色头发,面容并不清晰,最明显的大概是某种嫌弃人的气质,并且相当毒舌……和宠孩子。
难得记住了井里的事情,却忘记了现实;东条一郎,不知不觉地,又往鸣瓢秋人心里插了一刀。
“好奇怪……正常来说,井的主人不是应该活着藏在哪里吗?为什么鸣瓢死了?”
这个人格是个ky呢。
“……”
“为什么,在你的井里,你已经死了?”
“……”
新的井?已经可以独立参与新的案子了?按理来说东条一郎应该是作为鸣瓢秋人的替代品,哪怕从实习转正也应该忙于手上这个案子才对……
“……”
看见鸣瓢秋人没有反应,东条一郎把眼神放在了鸣瓢的照片墙上。
是小女孩。
“如果椋和绫子知道你只会在噩梦里面梦见她们,也会很难过的吧?”
“……”
“……”
今天晚上的病人皱着眉,看起来在思考着什么。
和早上的那个人又不一样了。
男人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我懂”的坏笑,眉梢眼角却透露出一丝微妙的讨好;见到鸣瓢依然阴沉的脸,笑容又慢慢消失了。
“……你安静一点,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了。”
警卫打开了门,把手铐递过来,鸣瓢配合地将自己扣上,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安静的邻居——东条一郎看着地面,眼神微微放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知道的话就保持安静。”
“老憋着会憋坏的。”
东条一郎从被子里冒头,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莫非是——”
……虽然,随时可以被稚产灵收集到杀意,也可以驾驶罔象女——
这代表,某个藏起来的人格,随时想要杀人吗?或者被他遗忘的过去中,他是个隐藏许久的连续杀人狂?
这种家伙,索性关起来不要危害社会安全比较好。
……不过,难得有可以交流的人格。
“你真的,是自愿加入仓的吗?”
一开始是被当做杀人犯抓紧来的,后来被发现连合法的身份证明都没有,仓的信息库也没有识别出来,明面上,“东条一郎”是不存在的人。
东条一郎不是一个连环杀手,没有必要把他逼入绝境。
虽然是个不分场合演戏的神经病,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控制。
“……真是过分啊,鸣瓢君。”
“诶?才一个星期实习就结束了?”
其实是一个月。
不过没有必要重复告诉他。
然后把被子盖到了头上。
“好亮……”
“起床。”
快乐的回忆。
……我很抱歉。
他在心里这样说。
语气是大写的拜托别来。
在镜井里有了鸣瓢秋人的东条一郎……感觉麻烦程度会翻倍。
而且……
把枕头扔向了对面的混蛋,被玻璃墙弹回来了。
躺在床上发了几分钟的呆,鸣瓢秋人伸手,把枕头捡回来。
睡觉。
鸣瓢秋人拒绝回答。
“这样的话……如果你潜意识不讨厌,也许可以提前试试了,”百贵看着鸣瓢秋人脸上的疲惫,“两个侦探一起进入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帮上你的忙。”
“……你确定不是拖后腿吗。”
“在他眼里,你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百贵语气有些微妙,“东条没有见过酒井户吧?”
“我也不想出现在他的井里。”
黑着脸的鸣瓢秋人,很想按着对床的神经病让他好好反省,不要什么都往脑子里刻。
并没有回答他的鸣瓢秋人,面对着墙壁,一整天都没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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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进入雷鸣之井的第二天,有点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用力的咬着牙齿,才可以阻拦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仓的人,让东条一郎进了鸣瓢秋人的井。
……健忘的东条一郎,并不知道椋和绫子已经不在了;为什么在秋人的井里,秋人死在她们两个之前呢?为什么没有在危险里保护发抖的妻女,而是先一步死去了呢?
“你的女儿,是个非常勇敢的孩子。”
“……”
“妻子很温柔,她会支持你的孩子帮助别人。”
“鸣瓢,”站在玻璃墙前的男人看着发呆的鸣瓢秋人,“我看见落雷了。”
“……”
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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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瓢回来的时候,东条一郎不在,只有人拿着稚产灵收集对面男人的杀意;昨天的那份杀意不出所料地将摄山恐的身影变成了女高中生,还是那种抱着玩偶喋喋不休的八卦女;今天也许会有什么变化,但应该也不太多。
鸣瓢想着今天到手的案子,直到东条一郎回来。
讲话讲到一半,意味深长的停住了,许久得不到鸣瓢的反应,才又接着说,“嗨呀,不需要在乎我啦,反正我也记不住——”
“……”
鸣瓢秋人俯视着东条一郎。
……和我差不多。
“鸣瓢前辈,心情不好?”
……这个人格,异常的敏锐。
“当然啦,这不是你跟我说过的吗?”
……同时还是个记忆混乱的可怜人。
被骗过来稀里糊涂的卖命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句是人格中的保护者,每次东条一郎放弃思考的时候就会出来的“神父”。
但是仅仅说了这一句而已。
下一瞬间,柔软又温和的声音这样说,“被她听到会很难过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