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稍突然的一吼将章一豪惊到差点摔到地上。章一豪这才注意到,叶稍的眼神冷得结冰,那戾气深重的眸子与楚淮别无二致,冰冷嗜血。
“我,我…我马上走…马上走…”
章一豪再也顾不得其他,与其留在这里等死,章一豪觉得现在就跑,最好出国要安全得多。
可他还是不甘心,到了最后,他只想求一个确实如此。
原来…还是弄得这么难看啊…
“我那个时候绝对是开的安眠药啊,谁知道楚淮会发现的呢?也真是奇了怪了。”章一豪疑惑道。
“什么意思?说清楚!”叶稍察觉到了里面确有隐情,包扎了的手不自觉地缩紧。
“那个…”章一豪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不管死活地说了出来,“楚淮已经知道了,就是那个…我给你开安眠药的事…我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是发现了里面的药不是安眠药了…那个…我也不是凶手啊,我的确开的安眠药啊,可…”
“可楚淮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给你开了药就把那药给换了,安眠药的确伤身体,楚淮他这不是为你好吗?我是真的无辜啊…”
“楚淮,你算计了多久了?为这一天…嗯?”叶稍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恨意,没有一丝温情。
“你首先一步一步地清除掉我身边所有的人,再让我精神愈发抑郁,开始胡想连篇…让我愈发没有安全感,然后你再待在我的身边给予我从未有过的关心…你步步为营,唯此招甚妙啊…”
楚淮能够听见叶稍一字一顿的讲话,语速很慢,刀刀见血。
叶稍连正眼都没有留在他身上一下,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直奔主题。
“是我让简衍请你来的,我只是有事找你谈谈。”叶稍语气还算平静,他其实也不相信章一豪能有这能耐,或许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章一豪蹑手蹑脚地坐下,实在不明白叶稍有什么事情来找他谈。
从得知章一豪与叶稍碰面的那一刻起,再到章一豪那偷偷摸摸出去的样子,最后紧接而来的叶稍绝望的没有生气的面孔。他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只能服从。
楚淮推开了叶稍的房门,黑得让他回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一天,在叶稍得知自己伪装他父亲被发现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么黑的房间。他的少年落魄地坐在落地窗前抽着烟,月光照在他泛红的脸上,让楚淮心疼不已。
而现在他的少年正坐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一般温顺乖巧。楚淮从床上拿下了被单,准备盖在叶稍的身上,又不想把他惊醒,所以动作十分小心。
“我不是那个…啧,你这是听谁说的?”
叶稍听出了肖洛语气中的慌张与急迫,只是淡淡地勾起了嘴角,“我知道了…”
手机啪地落到了地上,就像尘埃落定的结局,无可奈何又自然而然。
“当初你为什么想到要去日本的?”
肖洛被叶稍这一问题惊了惊,疑惑道:“叶稍,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稍坐在地上,看着窗外飘零的落叶,只觉一片苍凉。
那个寒冷的下午,在那个僻静的阳台上,孤独绝望的身影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窗边远方的小树最后一片叶子落地,夜风萧瑟,有点害怕的女服务员来小心地敲门,叶稍才慢慢地将意识回笼,才意识到自己还存在。
叶稍失魂落魄地出了门,坐上了已为他等待良久的车,奔赴他不知该如何的未来。
安静的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手机铃声的音乐慢慢悠悠地响起,像是哀嚎,也像是丧歌。
这么一想,章一豪立马逃了出去,也不管外面的保镖有没有看见。
死寂了好一会儿后,叶稍的手再次松开,血色染红了他手心的纱布,层层渲染,刺眼夺目。
楚淮……
叶稍来到简.咖的时候是直奔里屋的,保镖们也都在门外候着。
兔子女生今天有课来不了,楚淮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而是被另一个女服务员招待的。
里屋一进门时熟悉的阳台上坐着的已经不是简衍了,而是章一豪那个东倒西歪的摇椅子的沙雕样子。
这么一想,章一豪立马理清了思路,甚至连飞机票都在脑海里预购好了,骨灰盒应该也不会久了。
但他其实还是想不通叶稍怎么会如此在意,楚淮不过就是将安眠药换了,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况且是从叶稍的安全角度出发的,就算是骗了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当然,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了,自己实在没有插手的余地了。但看叶稍这种愤怒的样子,恐怕与楚淮有的一大吵了,自己还是快点逃命要紧,不要被牵连。
“章医生…”叶稍已经低下了头,将脸色埋没在了臂弯中,“我没事了,请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下。”
章一豪啊了一声,正想起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呃…现在还是算了吧…要是出去被你身边的保镖看见了,楚淮会拿我试问的…我晚点再走…晚点再走。”
“滚!!!”
“楚淮什么时候知道的?”叶稍已经快要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抓紧的手直直地开始颤抖。
“奥,那好早之前了的事了,这个你也别怪他,他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嘛。叶少啊,您就别找我开药了,我真的会被楚淮给搞死去的。”
“你确定你那个时候开的,楚淮没发现之前的…真的是安眠药吗?”叶稍的神情真的平静极了,起不了一点波澜,像是死了一样。
叶稍仔细地看着章一豪那张不知所措的脸,不放过他的一丝变化。叶稍轻启嘴唇,像是无意道:“我想找你谈谈我那安眠药的事…”
只一瞬,章一豪脸色更加慌张,慌忙摇着手,导致叶稍以为他要说“不是我做的,我受人指使的”等等狡辩的话语。
却没想到章一豪只是摇手道:“别找我啊,我再也不开药了,叶少啊,你可千万别再害我了,我会被楚淮给弄死的…”
可笑的是楚淮仍然在想,要是灯光不是这么暗,叶稍的这一刀是否就是他心脏的位置呢?
叶稍的手越抓越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学校散播谣言说我们不和让其他人不敢靠近我开始,还是从你私自扣下我送给我妈的礼物然后被你弄坏来离间感情开始,或者从你威胁肖洛离开让我彻底孤立无援的时候开始…”
可动作哪怕再小心,也无法骗过装睡的人。
楚淮只见刀光一现,等到看清时,匕首已经狠狠地扎进了血.肉里,心脏以上的肩膀处慢慢地流出鲜血来,痛感是随后上来的,明明没有刺中心脏,心脏却疼得像不是自己的,痛苦难挨。
楚淮被叶稍推倒在地,叶稍压在他的身上,手指强势又似调情地流转在楚淮的下骸处,捏着楚淮的下巴微微迫使他抬头,两人在黑暗中对上了双眸。
直到现在叶稍才明白,真正的崩溃与失望透顶不是号啕大哭,而是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也没人分担。
楚淮是深夜才回来的。
他没有哪一天上楼是如此后怕,如此慌乱。
“因为当初楚淮威胁过你,是吧?”
“…叶稍,不是…你…”
“你只需要说是或不是”叶稍说到最后已经几乎没有了声音,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喂,叶稍,怎么想到找我的啊?”
对面是叶稍熟悉的明朗的声音,想必肖洛在日本应该过得挺不错的。
“肖洛,我只问你一句…”叶稍的声音有气无力,透露着死气的尾调。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叶稍越想头就越疼,他的双手抱头,却怎么也止不住痛楚。他整个情绪就像外面变了的天,从热夏炎炎到寒风刺骨,没有一点点防备,不给人一点点先兆,就这么刺入他的心脏,窒息得生疼。
其实被人伤害与背叛从本质上来讲并不会那么痛,痛就痛在那个伤害与背叛过你的人曾经让你相信过这世上只有他不会这么做。
章一豪一见叶稍来了,忙正襟危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被简衍请过来的,没想到简衍没看见,倒是叶稍出现了。
章一豪对叶稍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归于当初叶稍为了逼迫自己给他开安眠药而向他展示的与众不同的一面让他记忆深刻。自从那以后,他已经将叶稍的名字记在了最不能惹的人的名单上名列前茅。
“哈…那个叶少您怎么来了啊?哈哈…”章一豪看着叶稍步步逼近,连忙站起来不自然地扯东扯西,紧张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