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上司答应了。

“那就叫，万……万……”

“不要姓万！”

上司忍着心痛继续说：“我们会封掉你的记忆。像每一个去了爱与和平部的人那样。从今以后，你只会有快乐。”

啊，快乐。

奢侈的薛定谔的猫一样的小东西。

那个有一份热就要发一份光、有十分热就要竭尽全力发出十分光的名叫万里野的女人死掉了。

上司郑重：“你是我们拯救部的荣光。”

眼泪没有停。

“可以借我的。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向桧之说，“不收利息。”

程光喜滋滋问：“什么风格都能做吗？”

“嗯。”向桧之答，“钱从你工资里扣。”

“哦哦！”程光欢呼。

会议地点：野合居

要求：都穿上自己最美的衣服。除在外人员，不可以请假！

野合居是爱与和平部的产业之一。

程光：“晴姐管这个？”

招妹哥：“晴姐管物资。”

会议主题：程光的破冰大会

“好的！”她大声应答。

?3　程光的破冰大会

要举办破冰议会。

她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她的永不停歇的热情熄灭了，熄灭了，就像一截烧到底的不甘心的蜡烛无可奈何地用光掉一样的熄灭了。她的永远进取的勇气被恐怖与怯弱包在一个鼓鼓的大黑布袋里，左支右绌，冲不破黑暗笼。她不再是从前的她了。她畏惧极了这段路，这段她从前昂首挺胸气昂昂地走过无数次的道路。

三千六百秒的踟蹰哀叹与哭泣。

座椅也很舒服。

程光喜欢。

向桧之为她介绍左右的人：“你前面的叫招妹。”她乖乖打招呼：“妹哥好！”向桧之顿了一下，说：“他有两个兄弟，叫盼妹、念妹，也在咱们部门。”程光就乖巧改口：“招哥好！”招哥酷酷地点点头。

他们路过休憩区，一群人在睡觉。有的戴着眼罩耳罩平躺身体呈名词意义上的睡觉，有的戴着眼罩口塞跪地“啊啊啊”——是动词意义上的睡觉。

向桧之目不斜视路过。

程光好奇地瞅了一眼又一眼。

程光双手交握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是很听前辈话的。她看了看，选了另一个圆润的屁股。向桧之看在眼里。

程光鼓足干劲打去一掌。

绿光大亮：“程光打卡成功。欢迎程光。”程光发出疑问：“欸？”

“这是我们的自杀圣地之一。”他说。

到了爱与和平部的所在楼层，迎面是一堵臀墙，形状不一的屁股嵌在米白色的墙上，有的屁股黑到和墙形成了极端的对比，有的屁股却比墙还要白。程光笑着摸了摸一个白白软软的屁股，直呼：“手感好好！”

他下定论：“你喜欢白软圆肥的大屁股。”程光讶然一瞬，忙忙摆手解释：“不不是这样的，所有的屁股我都喜欢！”

“对，晨光，是最美好的。”上司说。

曾经叫万里野，现在叫程光的女人紧紧地抱住了上司：“谢谢。”她说。

?2　这里是爱与和平部

她总得工作的。

无论如何。

一只白皙和黝黑的手握在一起，一处淡红与深紫的唇的碰撞。她用纸巾擦去唇上的紫色口红：“我走了。”她说。

桌上的瓷杯被扫落，发出四分五裂的声音。上司安抚地直起身前倾去抱住她，连连顺着她的背：“好好好。”

“程。”上司说，“光”。

“程光。”她喃喃道。

她抚摸着上司的为她擦拭眼泪的手的手背，眼里，理想的残骸处渐升起另一种光亮：“谷哥。”

“里野。”上司叹息道。

“你帮我起个新名字吧。”曾经姓万名里野的女人这样说到。

眼泪怎么会停呢。

万里野小心地摸到上司的手，上司正在擦拭她脸上的眼泪的手。有什么东西在噼啪作响。勇气还是没能冲破黑暗的笼子。怜惜可惜与爱意一同出现在上司的眼睛里：“以后，你就去爱与和平部吧。”

眼泪似乎找到了止息的理由。

那个叫万里野的女人死掉了。

上司用柔软的手帕擦拭掉万里野脸上留下的眼泪，叹息般的安慰道：“别哭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不是你的错。”

那个姓万名里野的女人。

“钱不够我可以借你哦。”向哜哜挤过来说话，标准白齿闪亮发光：“要是你以后一直叫我“哜哜哥”，我还可以不收你利息。”

向桧之盯他一眼。

向哜哜于是吐吐舌头跑开。

是部里的某位前辈捐出自己的多年工资修建的。其内的装修风格和爱与和平部一脉相承，甚至更豪侈一点。

程光一路目不转睛。

向桧之说：“野合居里有我们每一个人的专属房间。你的房间也已经标上了，看你想要什么装修风格。”

会议内容：庆贺程光新生

参会人员：程光、叶晴晴、向桧之、兰窃香、招妹哥、念妹哥、盼妹弟、向哜哜、谷乐、秦歌、……

会议时间：今晚

这是每个新人都有的待遇，意在庆贺新人的新生，同时也告诉ta们：“你尽可以把这儿当家一样。我们爱你。”

招妹哥——外号“灵通耳”。

他告诉程光：“晴姐她们打算让你给战损部新送来的雏儿开苞。”他右手比了个数字三。

向桧之继续介绍：“你后面的是向哜哜，我弟。”向哜哜（ji）挥舞手臂：“你好哇！”程光笑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可爱地：“弟弟好！”向哜哜鼓起脸：“为什么轮到我就是弟弟？！”

“右边是我。”向桧之说。

向桧之承诺：“有事就找我。”

“他们会很欢迎你的。”向桧之说。

程光疑惑：“啊？”向桧之却不说了。

程光的工位位置不错，离空调风口略远，离靓丽落地窗略近，风景绝佳。

“因为你是新人。”向桧之带着程光往工位上走。程光好奇地跟在后面，左瞧瞧右盼看看。有人直接在赤裸的人背上办公，席地而坐，向桧之介绍：“那是人桌。你要是想要也可以申请。还有人凳。”使用人桌的同事睇来个风情万种的眼波：“新人可爱哟！叫什么？晴晴姐姐罩你。”程光就红了脸叫姐姐好。

向桧之：“不劳你费心。”

晴晴姐姐“嘁”了一声。

他更正对她的认知，赞许地点个头。

“用你的掌纹打卡。”为了做示范，他先用小力度打了程光揉过的白软屁股一掌。屁股上的电子屏红光大亮，中性机械音提醒道：“力度不够！力度不够！打卡失败！打卡失败！”他叫程光看着，然后自己加大力度又打了一掌，白软屁股漾起臀浪，一块显眼的大手掌印子浮起，墙后有人很媚地叫了一声，屁股上方的电子屏亮起绿光：“向桧之打卡成功。”又有一行小字显示屁股所有人名字与今日被打次数：强子，15。

向桧之让程光也打卡。

爱与和平部是怎样的部门？

先要上楼梯，长长的旋转的楼梯，一个神奇的楼梯，它的神奇之处不在于踩上去就会有音乐，而在于只要你不想走到那你就永远都上不了楼。

程光好奇：“那会怎样呢？”

“好的亲爱的。”他抱着她，依恋地：“我等你回来。”他拿起放在鞋柜上的水杯，把水洒在她的脚上，他不记得在哪本书里看到的：只要这样做，旅人就可以常归。

她出了家门。

从家到公司有一个小时六十分钟三千六百秒的步程。三千六百秒的寂寞孤独冷。三千六百秒的犹豫彷徨与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