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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落荒(第1页)

雁思归淡淡扫他一眼,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又是在唱哪出,抬脚继续往楼上走,沈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细的可怜,隐忍着怒气道:“乖,去吃饭,我特意让厨娘备的海参粥。”

“我吃过晚饭,真的没有胃口。”雁思归疲惫道,讲了一晚上课的声音飘忽又沙哑。

沈铎看出他脸上的倦色,硬拽着人往餐桌走:“不想喝海参粥,还有别的,多少都尝一点。”

“雁先生回来了”女佣凑上前去,“厨房有少爷提前吩咐给您备好的宵夜。”

雁思归嗯了一声,边低头查看下一道问题,边往楼上走。

“第22道题,考察的是投资性房地产地计量和内部交易的合并处理,关于内部交易的合并处理,我上课以存货、固定资产、无形资产举过例子,本题只是更换成了投资性房地产,请注意,投资性房地产的计量模式只准许由成本模式转为公允价值模式,不能反向变更,母公司a在将该投资性房地产转让给子公司b之前采取的是公允价值模式,尽管子公司b对该项资产采取了成本模式,但母公司a在资产负债表日编制合并报表时仍应当采取公允——”

雁思归顿住,直直地盯着他,“刘啸执,我想我上次已经表达清楚了。”

“是表达清楚了,我知道你和他不是恋爱关系,至少你是不喜欢他了”,他摘掉墨镜,露出一双独属于年轻人充满朝气的眼睛来,“所以,我还是想追你。”突然,雁思归凑近他,香气一下子扑了他满身,刘啸执瞬间就僵直了身体,脸红得滴血。

“你只见过我几面,你喜欢我什么?这张脸?”雁思归进一步凑向他,眉宇冷冽,甚至带上了咄咄逼人的锐利,“还是这具肉体?”

雁思归在酒柜前停下,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排排名贵的藏酒,沈铎站在几步的楼梯之上看着他,雁思归突然回过头来微微仰起,海藻般的长发挽在耳后,一眼望去,宛如精灵雪魅。“喝酒吗”,他说,然后自顾自抽了一瓶拉图。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套上衣服,转身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俱是无言。

沈铎的瞳孔幽深得能把人吸进去,雁思归的眸子冰凉得能将一切冻结。

雁思归瘫坐在地上无力喘息,呼吸急促微弱得像是随时要昏迷过去。

“雁雁乖,开门让我看看你好吗……”

他没有动,只是神空洞地睁着眼睛。他没有勇气再斗下去了,不敢再斗下去了,他想做逃兵了,他坚持不住了。

种种思绪在雁思归脑海中激荡,惊涛骇浪冲击得他张皇失措混乱不堪。

他是一个男人。无论肉体被人改造得有多畸形多扭曲,他仍旧是一个男人。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做雌性生物才会做的事,在雁思归心里,这仿佛是最后一道防线,他苦苦地严防死守,一旦冲破这最后一道屏障,他就真的沦为供沈铎玩弄的雌兽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再无半点尊严可言。

当头一棒,雁思归如坠寒潭,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他不得不撑在洗手台上才能不腿软得跪到地上。

脑海空白了将近一个世纪那么长。

为什么?他每天都在吃药啊,磕糖豆似的成把成把地吃啊。

他没时间再和沈铎纠缠,解锁手机给他看一眼撂下一句“这下信了?”就匆匆上楼去了。

沈铎盯着他慌乱无措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上楼,雁思归就冲进了浴室,反锁上门,几乎是急切地将上衣脱得一干二净,低头打量自己的腹部,好像是有点长肉了,雁思归的手握了又松,颤抖着慢慢贴上自己的腹部,却在下一秒像是碰到了滚烫的烙铁一般,蹭地甩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洗手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雁思归淡淡颔首,他不关注这些自然也不知道,“恭喜了,有事吗。”

刘啸执摸清楚他就是这么一个冷性情的人,不再像以往一样局促,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妈来t城看我,她知道你在这边住了之后,叫我把这个送给你,手工宠物零食,以前她经常给狗狗吃的。”

他说的落落大方,雁思归也不好扭捏,伸手接过,“替我谢谢刘阿姨,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

“说清楚你准备怎么办?他可是已经没有父亲可以被你举报整治了。”雁思归平静道。

沈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搞错了,神色微微缓和了点,语气却仍旧硬邦邦的:“他找你做什么?以前上学的时候就黏你黏得跟个什么似的,结了婚还大晚上给你发信息叫你约你晚上去他家坐坐,他真是直男?徐卿被他骗婚了吧?”

雁思归对他这种无理取闹横吃飞醋的行为十分厌倦,“你是不是恨不得在我身上撒泡尿拉出去溜一圈对所有人宣示主权,叫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

“你拿着手机聊个没完,到底是有工作要做,还是有恋爱要谈?”沈铎神色冷峻,语气称得上是不善。

雁思归愣了一下,轻轻挑眉,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讥诮:“我和谁谈?和你么?”

闻言,沈铎怒意更盛,手机啪地一声被拍在桌上,当即屏幕就四分五裂,“当然是这个邀请你去他家里坐坐的人了。”

雁思归没有说话。他和那些玩意一样,都是流浪的物件儿,沈铎应该把他和它们一起都赶出去。

手中的手机震动两下,沈铎无可避免地扫到了锁屏界面上的聊天消息,卿爱的:雁儿,明个周日要不要来家坐坐,我……

卿爱的:刚好今天拿到两大箱大闸蟹,叫你来尝尝……

沈铎唇畔的柔软的笑意僵了僵,大脑的确是具有欺骗性的,会选择性筛掉那些主人日后不想回想起的东西。

是他发现雁思归在喂那些个野猫野狗之后,才叫人一个不留全给丢出去,还在园子周围放满了捕兽器的。上当的猫狗被夹得血肉模糊,残的疾,死的死。

当时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的呢,纯粹的恶意,亦或是不为人知甚至不为己知的嫉妒吃醋?他不知道。只是,当时被雁思归喜欢的人或事物,统统都被沈铎处心积虑恶意地掠夺或摧毁了。

沈铎单手撑着下巴,在一边看雁思归神色冰冷却动作温柔地给傻狗喂零食,隐秘的期待和喜悦羽毛似的搔挠在他胸口,叫他忍不住想起过往,幻想未来。

雁思归看着冷漠骄矜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总归是温暖的柔软的。

“你以前就喜欢照顾这些小玩意”,沈铎柔声道,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怀念。

8月份结束,雁思归成功安抚好阿雁,恢复了工作。离注会考试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雁思归每天的工作量大了点,除了冲刺班的课要上,每天在手机上找他问问题的学生也很多,助教老师每天汇总的问题都是长长的一大串,虽然他做这份工作的目的只是为了躲避沈铎24小时无休止地纠缠不休,但既然收了钱,雁思归从来都是认真负责,结果就是雁思归每天晚上回到家之后都还在答疑。

“第7道题,考察的是企业所得税的纳税义务人、征税对象和税率,大部分同学选择的都是20%减按10%,是不是忽视掉了a企业在z国的常驻代理人s?”雁思归一边按下电梯键,一边在群里发语音:“a企业虽然注册于境外,并且实际经营管理机构在境外,满足非居民企业的条件,但是,其在z国的常驻代理人s构成了其在z国境内设立的机构场所,且其所得虽然全部发生于境外,但所得和z国境内的机构场所有实际联系,因此,a企业应当——”

“雁先生!”

雁思归没力气和他抗争,任由人将自己按在了座位上,面对着一桌子的各色清粥小菜。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沈铎给他盛了一碗虾仁豆腐翡翠汤放到人跟前,努了努嘴,“怕浪费你就多吃点。”

雁思归无意识地撇了撇嘴,不想和他继续没营养的对话,洗了手低头安安静静地吃饭,傻狗凑过来,围着雁思归摇头摆尾哼哼唧唧,他从一旁的袋子里抽出一条零食,傻狗显然是吃惯了的,还没撕开就激动地蹦跶起来,雁思归一个眼神过去,它只敢乖乖蹲在地上望眼欲穿。

话没说完,手机已被人抽走。雁思归不悦回头,沈铎也刚刚回来,正皱眉捏着他的手机站在他身后。

雁思归伸手去拿,沈铎直接手臂一扬举过了头顶,他们两个差了21公分,无论如何,雁思归是不可能用比较雅观的姿势把手机夺回来的。

“去吃点东西,吃完就还你。”沈铎举着胳膊命令道。他已经憋了好多天的火,雁思归每天一到家就是捧着手机说不完的话,吃饭吃得饭都凉了还在回答问题。不想惹他生气所以没强行让他辞职,结果就是白天在家备课,晚上出去讲课,回来还要继续熬夜,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气的人牙根痒痒。

近距离被美色暴击,即便是见惯了佳人的刘啸执也思绪迟滞,雁思归身上那股独特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直搔挠得他头晕目眩,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就在他吭哧瘪肚的时候,雁思归退开两步,神色已经恢复了淡然,“别和我说什么一见钟情,我只相信见色起意。”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啸执在原地呆愣许久,周围渐渐有人向他看过来上下打量,他才如梦初醒地戴上墨镜,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可是,我是真的一见钟情啊。”

“不用客气,我妈照看了它四年,早就处出来感情了,这么长时间不见还怪想的哈哈。”隔着墨镜,刘啸执放纵自己的视线在雁思归脸上身上肆无忌惮地刮搔,每每见到都会被再度惊艳,这样的存在就是让他人全都黯然失色的尤物。

再有感情也犯不上他千里送狗粮,雁思归看穿他的心思,微微有些不耐烦,“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刘啸执拦住他,“雁先生吃过晚饭了吗?没吃的话要不要一起?”

这一刻,沈铎盼了很久也怕了很久,真的来临的时候,现实比想象更冰冷。

“你知道了。”

雁思归什么都没说,绕过他,下楼去。

他以为,他可以扳倒对方从此坦坦荡荡地站在阳光底下,他以为,他可以舍身取义,为了保护其他人自己与恶龙缠斗。可没想到,他到底还是怯懦了,腥臭的污泥灌入他的鼻腔,涌入他的食管的那一刻,此生永远在泥潭里衰败腐朽最终化为一滩烂泥的恐惧一下子就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雁雁,雁雁?”沈铎轻声细语地唤他,好似怕惊到什么似的。

雁思归僵了半天的眼珠才动了动,他软手软脚地爬起来,按下冲水键,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洗了把脸。抬眼时,镜子里的人宛如鬼魅,苍白如纸,表情麻木,一双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山洞一般,黑黢黢的半点不见光亮。

一旦想到沈铎的玩意早就在他体内生根发芽,此刻甚至正在他体内茁壮成长,雁思归就四肢僵硬,手脚冰凉,惊恐得想失声尖叫。太恶心了,强奸犯的孩子此刻就在他肚子里!

一阵酸水上涌,雁思归冲到马桶边呕吐起来。仿佛有一只腥臭的大手在他腹腔翻搅拽着食道拼命拉扯,雁思归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呕……”

沈铎早就靠在门边等了许久,听到雁思归的动静,指节在木质门板上不疾不徐地轻扣:“雁雁,你还好吗?”

不是说双性人本身的受孕几率就极其微小么?

沈铎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该怎么杀死这个玩意儿?

雁思归瞬间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衣背。

这细微的动静,这些日子他一直以为是肠胃蠕动,可刚才那一阵,明显不是。他感受到了明显的撞击。

疲乏困顿、食欲不振、恶心反胃……

雁思归不正面作答,在沈铎看来就是心虚,微眯起眸子,俯身靠近雁思归耳边,一只大手轻轻松松将雁思归纤细的脖颈收入掌中,语气温柔又危险:“是,我不仅想在你身上撒泡尿,还想给你系个铃铛拴在我裤腰带上。”

雁思归抬眼与他对峙,一双美眸被憎恶洗得冰冷,还待要说什么,却突然蹙眉变了脸色,他不可思议地垂头看了一眼,似是在确认什么,脸色却因此更加难看。

一个可怕的猜测突然在他心中浮现,让他恐慌得几乎无法思考。

雁思归不知道沈铎这又是在发哪门子疯,拿过手机解了锁,看到胡世楠发来的信息,这些日子一直约他去他家里做客,雁思归以工作忙为借口推据了,好巧不巧,又给他发来邀请,还刚好被沈铎看到了。

雁思归没理沈铎,收起手机,将零食袋子递给佣人叫她替傻狗保管好,然后拎起包转身往楼上走。

沈铎他最受不了雁思归这种冷处理的方式,当场就怒不可遏,两步冲上去将人拦在身前,“说清楚,他是谁?”面色与声音已经沉得滴水。傻狗也小声呜咽着试图挡在雁思归身前。

卿爱的:什么时候来都行,你白天有事的话,就晚……

后面的沈铎就看不到了。

刚刚还愧疚不已的沈铎当即就隐隐不悦,叫这么亲密,还“卿爱的”,“你爱的”?“雁思归爱的”?是谁?是男是女?庄可可?那个喂狗的?还是什么他没见过的野男人野女人?晚上去人家里?沈铎的瞳色瞬间晦暗不明,指节在桌面上轻敲,盯着雁思归慢慢把那碗粥吃完,才将手机幽幽递出去,雁思归接过动了动却无法抽走,沈铎突然捏的死紧,雁思归微微蹙眉看向他:“我还有工作要做。”

沈铎以为自己是享受雁思归被剥夺所爱之物后的痛苦愤怒,也许只是被他独独拒自己千里之外的冷漠所激怒,靠近不了就用这种恶劣卑鄙的方式引起对方注意,归根结底,可能也只是想要像其他人一样能触摸雁思归柔软的肚皮。

雁思归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将虚假的温情往昔给撕开一道小小的裂口,腥臭的风从裂口扑簌扑簌地灌进来细流,呛得人忍不住反胃。

气氛从静谧变得死寂,沈铎漆黑如墨的眸子黏在雁思归的侧脸上,喉间无比干涩,“以后你想收留多少只,都可以。”

雁思归的动作顿了顿了,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擦了擦手,继续埋头吃饭。

他不回答,沈铎就自顾自地说:“沈家园子里闯进的那些个猫猫狗狗,过不了多长时间,就长得油光水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你偷偷喂的。”

雁思归咽下一口粥,神色淡漠疏离:“那又怎么,不还是被人一只一只逮捕了。”

雁思归刚走出电梯就被人打断,他淡淡扫了一眼来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走到一旁站定,将话说完发过去:“——就其所得向z国缴纳企业所得税,基本税率为25%。”

“你是?”雁思归收起手机看向对面的人,在室内还戴着口罩墨镜鸭舌帽,裹得严严实实的。

那年轻人扫了一眼周围,迅速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年轻阳光的脸来,“是我啊,雁先生”,又飞快地带回去,边戴还边小声解释:“不好意思,雁先生,我最近有几部作品接连上映,虽说没有大火但出门还是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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