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别扭着想要跟她说句谢谢，可许晚萤早就忙着去铺床单走远了。

“等会去买几卷胶带。”许晚萤边帮她拿东西边说道。

大概是怕她不明白，许晚萤很快地做出了解释，“军训对卫生的要求极其严格，地板也要弄得特别干净，到时候你们可以拿胶带粘除一部分灰尘。”

虽说许晚萤已经毕业了快两年，但是骑行的举手投足间依旧是少女的风采。迎新的大二学生看见一前一后过来的许晚萤和黎歌，居然先往许晚萤的手里塞了一张社团的宣传单，还在一旁热情地邀请，“学妹，自行车协会了解一下。”

被叫年轻了许多，许晚萤笑弯了眼，倒也没有扫人家的兴，礼貌地接下了那张传单。凑得太近，学妹似乎是嗅到了许晚萤身上的信息素甜香，一双眼睛悄悄打量这个看起来标致，身上又没有混杂气味的alpha。

只剩下一旁的黎歌满脸写满嫌弃。不过她也只是蠕动了一下喉咙，并未真正出声，就绕过许晚萤直接去大厅里填表了。

真的，做错了什么吧……

这样尴尬的事情明明过去了，黎歌却不敢和许晚萤天天见面的，只能通过信息催促对方去看医生，甚至都不再愿意陪同。

明明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她号称“去地府读书都不会缺席”的帮派开荒却完全被扔在了一边，他们商量攻略的时间，黎歌在软件上挑好了菜，开始试探第一个boss的时候，她真口不对心地给许晚萤做今日的养生粥。不出意外，这几天许晚萤都要继续在医院里吊水，应该也要开上一些易感期与病情冲突的药物　而黎歌除了把自己的住处整理好外，还要极为尴尬地给她做饭送过去。

omega挣扎着从她身上爬起来，往边上暼，似乎要去找刚刚已经掉到地上的衣服。

“小歌……”

明明刚刚发生过极为亲密的肉体关系，许晚萤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对方这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她不敢再说出挽留的句子。

比起这三位，黎歌敢说自己算是最平凡的一个。

因为她和池书文都申请住在外边，所以宿舍就只剩下祁汐和孟以柔。

“我不在的这半个月，你别再尝试新菜式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alpha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等你回来的……”大概是觉得这句话太暧昧，引起黎歌不快，她又飞快加了一句，“等你回来做饭。”

“嗯。”黎歌点点头，看着许晚萤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挑着回了几句，给许晚萤发了几个老年表情包强行结束对话。

就像。发生了一场419，完全没有记忆点。

明明是许晚萤提议的地点，埋头吃东西的却是黎歌一个人。许晚萤只拿了一罐瓦罐汤，一边用小汤勺优雅地喝汤，一边盯着黎歌进食。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学校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只要没在开会，一般都会接的。”一番话俨然又把自己代入成了黎歌在这座城市的小家长，但这次她嘴里塞了东西，也没急着去反驳许晚萤。

黎歌强行收住自己对过往的思虑，开始顺着许晚萤的安排一起整理，只要准备15天的量，也没用多久的时间。

靠近中午，来往的人越发变多，校园的食堂里也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以及各式各类的味道。

“这几天的饭菜会是你们这一年里最便宜的，也是最好吃的，要去尝尝吗?”许晚萤对这副阵仗早有了解，回到熟悉的校园里，她的眉梢跳动着灵动的弧度。

这个标记最后还是没有种到黎歌的身上。

好像这类交合只是易感期发生的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许晚萤拒绝了她在心里挣扎数次才提出的请求。

“小歌马上开学要封闭管理了吧、也会见到室友什么的、别人会误会的，吧……”

黎歌楞楞地点了点头，看着许晚萤帮她把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

她蓦地记起许晚萤刚进大一的时候，她们的感情还没进入倦怠期。那时候的许晚萤可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也和现在的她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前往理想之乐土的许晚萤并不像高中老师形容的大学生那样快乐潇洒，只会透过电话一遍一遍地告诉她，“小歌，大学好累，我好想你。”

那时候的黎歌并不理解，许晚萤为什么会累，但还是会温柔地安慰，“我也很想晚萤呀。”可现在，初到异乡的陌生感从四面八方涌来，黎歌才算稍微了解许晚萤当时的无措感。但不同的是，她即使尴尬，也还是有许晚萤可以依靠，但当时的许晚萤，只有自己。

班导四年也见不着几次，黎歌询抓住机会问了一下走读的事项，申请军训之后就从混杂的宿舍改住到外边去，只是依旧要交付学校宿舍的费用。

军训分发的衣服瞧上去就不是很妙，许晚萤今早还特意嘱咐她带了一个小号的针线盒。裤子缺少合适的码数，还好发了个劣质皮带，黎歌拿着两双比石头还硌人的橡胶鞋陷入了沉默。

巧了，alpha今早还真往她行李箱里塞里n双一次鞋垫……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学军训的人，被两位母亲信任的alpha确实比黎歌上道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就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免不了有点白痴。

她还是不喜欢也不愿意和许晚萤搭话，但是面对病号不能总垮起个批脸。虽然对这样的时间流逝方式十分不满，但是九月一日还是在这样的日常中逐渐靠近。许晚萤因为生病和易感期翻倍修了周假，四天差不多就痊愈得差不多，直接空出一天来陪黎歌报名。

尽管黎歌再三推脱，许晚萤还是拿着黎雨的鸡毛当了令箭，强行跟着她进到了南大。

有时候不得不说，alpha虽然在各种方面都略显迟钝，整个人倒像个人肉导航。那么大的校园，黎歌都用不上导航，许晚萤就熟络地带她找着了共享的单车。人肉gps直接带着黎歌沿着少人的小道骑，抄近路到达黎歌要前往的二教。

“我回去了。”黎歌胡乱地用半软的胳膊套上了单薄的衣物，走几步差点没站稳跌出去。

“小歌！”许晚萤几乎是调节反射性地一顿，立马想折起来拥抱对方。

“别碰我——”omega背过身，声音里边除了沙哑，还有难以察觉的哭腔。

她没有探索新学校的想法，摸清自己未来上课和训练的路线之后，选择了原路返回宿舍。

直到这时候，她的三位室友才姗姗来迟。

值得一提的是，虽说是混寝，她的三位室友却都是和她不一样的beta。池书文，南城省城本地人，父母亲都是南城大学的教授，直接住在教职工分配的小区，也只在这边住十五天。祁汐，北方人，年纪比她们长两岁的大姐姐，保留学籍入伍，在部队练了两年，现在和她们一同学习生活。孟以柔，南方人，和许晚萤一样保送南大，全国数学竞赛金奖得主。

这顿饭吃的很慢，黎歌细嚼慢咽就算了，她们两还相顾无言地对着刷了半个小时手机。周围人陆陆续续都从食堂里走了出去，他们俩才慢慢悠悠地起身回到南校门。

黎歌走在许晚萤的后面，看着她瘦削的肩膀，浮出几分担忧，想了想还是对她开了口，“你前几天刚食物中毒，虽然现在好了，还是要保持几天清淡饮食。”而且，许晚萤这个易感期过得应该也是相当的难受，就和她一样，不上不下。而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尴不尬——

“我知道了。你也要记得好好吃饭，不能因为军训太累了就只吃方便面，那你下午会饿的……”许晚萤又反过来教导她，摆回了所谓姐姐的姿态。

黎歌对此没什么意见，沉默着跟着许晚萤的步伐进了人相对较少的二食堂。吃完这顿饭，她就要过十五天才能和许晚萤见面了。不过这样也好。先不说两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光说前几日稀里糊涂做了这一件事，就已经够她尴尬很久。

但是——

当天手足无措的alpha回到白天，就好像回归了属于她理智的主场，依旧毫无芥蒂地对着她微笑，就像，完全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说实话，alpha这话说的没底气。明明是在替她着想，却讲出了某种害怕别人知晓两人关系的心虚感。

心尖上的伤口被扯开一条缝隙，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几乎要把她包围。

黎歌强撑着涌上心口的不适感，从喉咙里挤出劝慰的句子，“那明天再去医生那看看，到底怎么办。”除了微弱的颤抖，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