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男生抿着嘴唇有些严肃的样子。
嗯我觉得自己实在狼狈,又低头了才说:还好,就是擦破了点皮。
不过,这车。我环顾四周,没有第二辆车可以让我骑去驾校了。这可怎么办?我原还想着去找前台小姐姐借点酒精消消毒呢。
没嘶,没事我客套了一下,又感觉自己可怜巴巴地。
一双年轻有力的手臂扶住我的肩,一手拉开单车一手把我带起来,我闻到一点清淡的水果味就是那种打着热带水果标语的木糖醇的味道。不过,我这会目光全部盯着自己流着豆大血液的伤口上了,灰杂着翻出来的红肉,血迹一直蜿蜒到脚踝。完了,血流着我居然觉得身体有些麻了。我不会是晕血吧?
等了一两秒,没等到眼前一黑,就感觉到有什么轻柔地擦过我伤口旁边的皮肤。
滴他按开了一个山地车的电子锁。那就好了,我大喜,绕过他扫码解锁。
出门有车骑却不代表着幸运。刚踩几下,我就感觉到脚下的滞涩。不是吧不是吧?这车坏了?我使劲往后踩了几圈,勉强可以。好在出来下坡,溜下去没问题。
战战兢兢地骑到了练车2公里左右的荒地,这单车又不得劲了,吱呀吱呀响个不停。路上石子多,这玩意儿就抖三抖,抖着抖着,一下子脚力落空,我整个人依着惯性往旁边栽。
我扶额,一句话堵住了他:他也在这里练车的。
哦。教练撇撇嘴,那你赶快过来哦。
我还以为他没看到我脚上的伤口,就听到教练又说:药箱找前台的姐姐,处理完赶快来练车。
你还能走吗?他伸手扶我下车。
还好、还好。我不大习惯地收回手,自己往前走。他好像叹了一下,坚持地拦住我,搀着我走。这下脚下的刺痛的确减轻许多,我也不好再矫情。
教练正好慢悠悠地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我招呼了一下:小许啊。
一只手横在我身侧,另一只手按住我的手不让我再后退。他几乎把我抱住了。再看那近到咫尺的睫羽和浓眉,我感觉自己被一种叫少女心的泡泡淹没了。
他观察了半晌:还好。于是转过身,准备继续往前骑。
梁山好汉的梁,停止的止。他说。原来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现在住的公寓是留学生公寓。学校修新校舍,一批老楼重拆,然后我们这一届就给东塞西塞,各自安置。留学生公寓标准双间拆成三人间,费用高,离学院还远。都怪当时抢宿舍太迟钝。
但是此处想说的是,这里是男女混住。也就是说,上下电梯可以碰到不同的异性。
我惯例地带帽低头,数着旁边几双鞋,勉力忍受某个老外的浓香水。走出来的时候,才轻轻松一口气。
于是我只好更靠近一点,重复道:哪个梁,哪个止?
滴滴!前面拐弯处一辆大卡驶过来。他猛地停车。我整个脸磕到他背上,鼻子疼牙也疼。
嗷
吐槽着这人、这人,我忽然想到忘记问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我靠近他问。
什么?他的声音被风声携裹着从前头拍到我脸上。
奇怪,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他要骑车载我了。
好了吗?他又问。
好,好了。我答得怯怯懦懦。
你怎么知是了,我差点忘记我们是去同一个地方。没想到上次只是一面之缘,他也记得我。心里转而甜甜的了:莫非我是什么绝色美女,让他念念不忘?不对,仔细想来,能在这种荒郊野岭出现的大学生不都是来练车的吗?这么一想,我又蔫了。
你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一下。他似乎不耐烦了,又松开我去拿车。
不、不用我都觉得自己的客套实在气弱。
他语气里带了点责备:你都走不了了要不我送你去吧。
这人还真是热心肠啊。心里忽然升起一点老一辈可能会有的欣慰感,嗯,看来咱大学城学生素质就是高。
扯远了。
<h1>6月18日,又见</h1>
6月18日,小雨转晴
今天不上班,太棒了!在床上躺到下午,迷迷蒙蒙被闹钟叫醒,踩着板鞋又急急忙忙跑出去。
还可以走吗?他看我站好了,慢慢松开手。
可以、可以。我点下头就往前走。啪嗒一下,在我跌倒之前他及时把我捉住了。
噢
原来是小伙子拿了纸巾给我擦血。
那个,谢谢你啊。我等他抬头,这才好好看到这位好心人。
清爽的碎发下,浓眉深沉,五官舒朗,眼如寒星。等等,这个人,好像就是上次的帅哥!
唉,所以说日常维护也是共享单车经营里很重要的一环,你总不能指望着良心欠缺的用户主动上报某某单车坏了,某某部位生锈了,这种小事吧。小事大家总是不愿意做的,所以就会出现像我这样的倒霉人士。
嘭!手臂膝盖擦得火辣辣疼,我眼泪都掉了几滴。嗷,疼死我也。
你没事吧?旁边小卖部的一个路人问我。
呼。诶?好像听到了一个同样的呼气声。我抬头往前看,前面一个高个的挺拔男生也从铁门走出来。
他不会也要骑单车吧?我当下紧张地加快步伐,力图超过他。
公寓门口的单车总是小猫三两只,若是他骑走了,说不定我就没车可骑了。
好的、好的。我连连点头。
对了,你应该也是这个点练车吧?我转头看旁边的梁止,快点去吧,我自己去办公室就行。
左右都送我到台阶上,他也没再坚持,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教练。
他也是恶趣味,漫不经心地就问:这你男朋友?
要练车吗?有没有报驾校啊?看看,营销的调调又出来了。
你呢?你叫什么?停下车的时候他问我。
我脸上被太阳烧得慌,像淑女一样小声地说:我叫许幼林,幼稚的幼,林子的林。
尚未成长的树林。他意外地轻笑了一下,嘴角上扬,好名字。这语气让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客套。
没事吧?他转过身来,有些紧张地扫向我。
还、还好。我皱着脸捂着鼻子,一嘶一嘶地答他。
他凑过来要看,我下意识往后仰。靠近的脸庞压迫感极强,我不得已移开视线,左右看了看两人的姿态,才后知后觉有了一定娇羞的自觉。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梁止。我叫梁止。他说道。
哪个梁,哪个止?我继续问,他好像又没听到了。
抓稳了。他嘱咐一句,抬脚起蹬。
扑面而来的凉风把我头发整个撩起来,真是凉快。屁股下明显感觉到路面起伏不定,但是他开车很稳,速度一直到上坡为止始终持平。这里的持平指的是,高速。
没过一会我就不得不埋到他身后去,风太大了。这人是不是不知道,车速过快发生危险的几率也大大提高?
他皱眉,长腿一迈,就坐到车上去,颇为潇洒。我以为他是脾气大要走了,没想到他看我一眼,抬了抬下巴:上来。
他很有气势,我被唬住了,哦哦两声挪上他的后座。
坐稳了吗?他的声音从前面隔了一个后背传过来,我竟然有种奇妙的恋人视角的感觉。
不过,你送我?不好意思吧。我张望了一下他身后。原来他是他之前那辆带座的自行车,后座上此时搁一个书包。
不太好吧万一耽误你的事情怎么办?我有些迟疑地推脱。
男生眉头微皱:你不是要去驾校?
这个场景真是似曾相识,貌似我上个周,不对,是之前的每个周末都是这么做的。所以说,人类不仅是复读机而已,有的时候我们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居然也能在厌烦之下再继续做下去,不得不说也是另一种方面的毅力了。
又去练车?舍友问我。
对呀,我很快要考了。我点了点头。虽然有点惊讶她没叫我带垃圾,不过管他呢,两手空空最是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