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品行不端,請陛下三思。」皇后咬牙怒視楚魏帝,沒想到楚魏帝依舊維護皇太子。
「皇后,你後宮治理不嚴,出了事才慌忙尋朕討救兵。朕尚未究責,皇后膽敢同朕理論?還是你意在挑撥,妄圖動亂我朝?」楚魏帝對蕭皇后一心想廢儲的作為早已極度厭煩。
「立儲廢儲之事皆是朝堂政事,皇后之責乃在統禦後宮六局,且莫費心。還是皇后打算干政?後宮干政又該當何罪!?」楚魏帝話鋒一轉,字字句句厲如寒劍,劈得蕭皇后暗暗心驚。
「宣旨。」楚魏帝清了清喉嚨。「秦相之女,秦行歌,靜正端麗,溫懿恭淑,節高德茂,今朕宣詔冊封秦氏為太子妃!」
「陛下!」
「父皇!」
他中了算計。
無須怪罪其他人,因為最蠢的自己!出於一時心軟,親手解了外袍覆在那個簌簌發抖的女子身上。沒想到那女子竟有如此心計,讓蕭皇后逮住了這個機會鬥他。
楚魏帝望著太子不發一語。他早聽聞太子專寵侍妾的風流軼事。也派了密探去探看過那名侍妾,果然是紅顏芳盛,浪蕩放恣。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母儀天下之材。如今太子心悅其他善女子,他反而鬆了口氣。
「行歌,從現在起,你一步也不准離開我。」雲秀公主嚴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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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椅上的楚魏帝江朝殷一手搭在龍椅扶手上撐著頭,淡淡地看著他激烈陳述太子不是的皇后,身邊還站著神色淡漠的太子。
秦明月向楚魏帝行跪拜之禮後,楚魏帝朗笑說:「秦卿,要和你成親家啦。」
秦明月一臉從容淡然,平靜回道:「蒙陛下青眼厚待,然小女已定親。無法成為太子妃人選。」說謊不打草稿。
江行風抬了眉,定睛凝視秦相,心下咀嚼秦相這番話的用意。不想將女兒嫁入帝王家嗎?很好!
「至秦相府邸宣旨,請秦相入宮商議。三個月後準備太子大婚。」
「奴才遵命。」
半個時辰後,才剛下朝的秦明月又乘軟轎快步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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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公主目瞪口呆,心寒啊。
明明是自己的母親,卻不惜犧牲自己的女兒幸福,犧牲他人性命以達自己的目標,鞏固權勢。這就是後宮!
「臣妾從未有僭越之意,亦未曾有干政之心請陛下明鑑!」蕭皇后內心冷汗涔涔。弄不好,廢儲會變成廢後。
「諒皇后也無此心。」楚魏帝歛了怒容,又回到平靜的表情。「李周。」
「奴才在。」李周聞聲,快步由殿外走入殿中。
楚魏帝瞧皇后臉色大變,早已習慣,沒什麽新趣味,但自己這個總是姿容秀麗但總是淡泊有禮的兒子在自己面前終於有了其他神色,楚魏帝不禁勾了勾嘴角。
他很滿意。
「怎麼?這決定不好?」楚魏帝故意擰眉睇著兩人。「朕這是給秦家一個交代。皇后有何不滿?」
且這女子是秦家千金,他豈能不扶額稱慶?
秦家一直效忠於他。而太子與秦家並無交遊,但在朝堂議事上,秦相與太子惺惺相惜他看在眼底。但這份不遠不近的關係於雲秀公主嫁給秦家後,卻起了變化。太子漸漸疏離秦家,秦家亦無趨炎附勢之意,讓他憂心。帝王壽命有限,國做無限。眼下大理、西荻虎視眈眈,北越屢屢犯境,日漸猖獗,世族亂鬥,對朝政無益,在他百年後,太子還需要秦家作為後盾。
今日秦家千金出現的正好。他豈會不知秦家只有這個女兒,寵上了天。安插在秦家的密探曾回報秦老太爺偷偷喚此女鳳儀。不管是秦家野心如何,若秦行歌成了太子妃,秦家會為了女兒與權勢,扶助未來的皇帝,他的太子。
他還記得大婚時,她羞怯的模樣,曾幾何時,他美麗的小東西,已養成了一頭虎。虎毒不食子。六皇子雖非她親生,但立儲立賢,有必要一定要捏死六皇子嗎?就算他真的廢了太子,改立三皇子,蕭皇后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其他嬪妃與皇子。
「朕知道了。」楚魏帝冷聲打斷蕭皇后,轉而詢問站在階下的太子江行風。「確有此事?」
「兒臣並未染指秦家千金。」江行風神色冷峻,說完這句話便再也沒有任何話辯解,默默凝視眼前拋在地上的那件天青色外袍,內心氣血翻湧。
楚魏帝聞言,微微一笑:「是嗎?秦相女姿容端麗,自是君子好逑。只是普天之下,又有哪一家的公子能與朕的太子匹敵較勁?」
秦明月彎身一揖,垂眼淡漠說道:「聖上謬讚。小女生性糊塗,個性剛烈任性,行止粗野,毫無太子妃儀德。」
適才在丞相府中聽了楚魏帝貼身太監李周的說明,只見秦老太爺怔愣說不出話。秦明月亦是一臉陰鬱,他不願意將女兒嫁入帝王家。一入侯門深似海,況且是帝王家。身為一個父親,他不求萬世富貴,只要他的女兒平安快樂幸福一世就好。
這,該怎樣拒絕楚魏帝呢。
當他踏入殿中時,蕭皇后與太子在皇帝右側,臉色異常難看。地上還扔著一件袍子。秦明月有些詫異地瞟了那件袍子一眼,不見宮人收拾,心忖又是何因。
雲秀公主雙肩一頹,瞧了行歌一眼,為了她與秦如風之間的愛情,她必須保住秦行歌!
再抬頭時,雲秀公主已是淡淡一笑:「這也好。由我陪伴著行歌,我也比較安心。」
蕭皇后眼神流轉,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點點頭。轉頭吩咐鳳輦,離殿面聖。

